第443章 叛徒
“这座旅店的故事比摆在明面上的更多。”和邪念以及莱埃泽尔一同前往地下探索的明萨拉回来了。
她脱下自己的铁手套，又将背后的魔法长剑摆在桌子上。
“下面有什么？你们找到那把钥匙的锁了吗？”艾维问道。
如今他还在旅店的大厅里，提夫林和铁手侏儒们已经结束了住处的布置，现在正在外面的空地上架起大锅，炖煮今天的晚餐。
贾希拉去安排新的岗哨排班表了，弗洛瑞克也表示要对焰拳士兵们进行新一轮的动员，作为塞伦涅的牧师，伊索贝尔则回到了旅店二楼，照看自己的仪式祭坛了。
毕竟整座旅店都在月之护盾的庇护下，祭坛和她都是绝对不可缺少的。
“我们找到了一座属于塞伦涅的秘密神殿，就在地下室被隐藏起来的洞穴里。不过除了一座简陋的雕像之外，就只剩下一群藉着地下暗河繁衍生息的怪物了。”明萨拉端起艾维面前的酒杯，将挺拔的鼻子凑过去闻了闻，“你似乎并不担心别人在你的酒杯里下毒？是因为你作为一个炼金术士的本职知识吗？就算整日与毒药打交道的卓尔主母，也不会贸然喝下任何来路不明的饮料。你对自己的判断非常自信，对吗？”
明萨拉指得当然是之前在门口，贾希拉将一杯加了料的红酒递给艾维的场面。
“你说的没错，我差不多可以免疫所有会对肉体产生伤害的毒药。”艾维点头，随后又关心起地下的情况，“邪念和莱埃泽尔呢？她们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下面的空间大吗？”
“我们的对话可还没结束呢，doom。我不喜欢你在和我聊天的过程中谈起别的漂亮妞。”明萨拉将艾维杯中的酒一口喝干，杯底和木质吧台因碰撞而发出了不满的响动。
对此，艾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与明萨拉对视。
“该死……”明萨拉暗骂了一句，挪开了视线，“我还以为你喜欢这种别扭少女的调调……”
“知道吗？那天早上你和影心一起回到营地的时候，我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明萨拉皱着眉头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红酒，用的还是艾维的杯子，“过去在魔索布莱城，那里的男男女女都围绕在我身边，匍匐在我脚下，掏空心思只为获得我的垂青……但你居然选择了一个青涩又别扭的莎尔信徒……”
“哇哦！”明萨拉强压怒火向旁边看去，怪声是卡菈克搞出来的。
她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傻笑，或许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面。
当然，那也有可能是明萨拉的自我感觉。
卡菈克趴在吧台上，两个胳膊肘支撑着上半身，大拇指对在一起，做着下流的手势：“你是在艾维调情！对吗？”
明萨拉的眉毛拧得更紧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打成死结：“你的眼睛难道和你的脑子一样，都是摆设吗？”
“拜托！我可是在阿弗纳斯里呆了整整十年！难不成要我找魔鬼或者恶魔去谈恋爱吗？”卡菈克挪动着肘部凑近了明萨拉，而后者不着痕迹地把上半身微微后倾，在保持优雅仪态的前提下，尽可能远离卡菈克。
“所以，作为参考，快告诉我点幽暗地域的罗曼史？”卡菈克的热情并没有因为明萨拉的抗拒而衰减，反而兴致勃勃地继续问，“比如，你自己的？”
魔索布莱城的流亡者板起了脸：“在你还只是父亲眼里的第一个火花的时候，我就已经拥有第一个爱人了，孩子。”
“嗯哼……然后呢？”明萨拉的资历牌被卡菈克无视了。
“她是一位蛛后的女祭司，优雅又残忍。”明萨拉无疑是有些怀念的，她的目光变得深邃，或许那位初恋情人的一部分，如今正活在她身上，“我很仰慕她，跟她同床共枕过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必死的命令下达的那一天。毒药生效的时候，我一直陪在她身边，轻声念出抚慰的话语，看着她的生命渐渐流逝。”
“哦——不！太黑暗了，实在是太黑暗了！”卡菈克眼中的光熄灭了。毫无疑问她更希望听到的是个依靠爱情战胜世俗或者本能的故事——就像是在博德之门大量刊印的世俗爱情故事，影心会读的那种。
不过那种事如果真的发生在明萨拉身上，她就不会出现在终焉光芒旅店了。
“但是，往好的方面想一想，至少艾维不会死于你爱而不得的毒药。”卡菈克耸了耸肩，重新直起了上半身。
“既然你们的女士聊天已经结束了，那我期待的答案在哪里？”艾维的手指轻叩桌面，将被明萨拉拔下来的软木塞变成了另外一个酒杯，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艾维！”明萨拉的话被风风火火闯进来的邪念打断了，她身后跟着刚完成一场战斗的莱埃泽尔和看起来醉醺醺的影心，“你绝对不知道我们在下面发现了什么！”
奔跑让这位头发鲜红的小姐有些口渴，看到艾维面前的酒杯，她想也不想就一把夺过，一口就造了个精光。
“一个隐藏在地下洞穴里的塞伦涅神殿？”艾维稍微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只关心它放不放得下精金魔像，或者有没有向更宽阔的方向拓展的可能性。”
“是明萨拉告诉你的？”邪念用手背擦去了嘴角的酒渍，“如果你打算用魔法挖洞的话，那当然可以。地下空间已经不局限于我们所在的小岛上了，那里已经和东边的山壁联络起来了，而且那种突破地表的扭曲植物还穿透了一座建筑物的木地板。我和莱埃泽尔还在那找到了喝得烂醉的影心。”
“这不叫烂醉！”影心打了个嗝，“只是微醺而已！”
“建筑物？”艾维估摸了一下从小岛到岸边山壁的距离，然后又确认道，“已经离开月之护盾的范围了吧？”
“嗯哼。”邪念摇晃了一下已经空了的酒瓶，“竖琴手好像还在那立了个牌子，我猜那间屋子原本属于旅店的主人，因为里面的家具都还挺豪华的，至少影心在软垫沙发上睡得很舒服，我们在地下搞出那么大动静她都没醒。”
“我还以为你是去向莎尔忏悔了。”艾维瞧了瞧脸颊通红的影心。“当然！”影心那墨绿色的眼睛瞪大了，“我向莎尔女士保证，一定会成为她的暗夜法官！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艾维点了点头：“如果这确实是你本人的愿望……不过，我们前往莎尔神殿的时间点要放在你们从月出之塔回来之后。那座神殿里有着关系到凯瑟里克不死之身的秘密，一旦我们解除了他的魔法，就要立刻对至上真神发起总攻……”
“嘘——”影心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只不过她带着酒气和一点点汗味的手指并没有放在自己的嘴唇上，而是艾维的。
“我不关心什么总攻计划……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搞定一切。”
说完，影心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问道：“平庸宝箱在哪？我要把我的被子拿出来……停留在莎尔女士臂弯里的感觉不错，而且那张软垫沙发也很舒服……你今天晚上会睡在哪？”
“地下室，我要拓展那个洞穴，顺便开始修整精金魔像。”艾维捏着影心冰凉的手指，把它从自己的鼻子前挪开，“我们可以一起去拿东西。”
“好吧……我听说那是个塞伦涅的神殿……这地方怎么到处都是月亮老巫婆的味道？”影心显然醉的不轻，但很少有人能像她这样，在醉酒的状态下依然能够发音清楚、逻辑完整的讲话，“不过咱们距离不算太远，晚上你要是觉得冷了，可以上来找我。反正邪念和莱埃泽尔就是这么上来的……”
影心话还没说完，就开始摇摇晃晃地往外走，艾维只好赶快跟上。万一她打翻了平庸宝箱，把里面的东西都洒了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望着两人一追一赶离开的身影，卡菈克不由双手托腮，悠悠地说：“她太可爱了。”
而明萨拉和邪念脸上的表情就算不上好了，特别是在邪念发现手里的酒杯只是一个软木塞变成的之后。
“可爱？”莱埃泽尔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眼下的情况只让我觉得古怪。”
她回想起了自己被影心用匕首控制在铺盖上的经历：“在某些方面，影心是令人畏惧的，但她却会在对自己毫无利好的情况下向艾维袒露自我……非常古怪，我拿不准该使用什么形容词……”
在男女交往的战术中，示弱也是一个颇有成效的方法。但对于吧台边的四位女士来说，那种东西一开始就不存在于她们的战术库里。所以现在，没人能给莱埃泽尔一个合理的解释。
平庸宝箱依旧在铁手侏儒的照看中，不过此时只有贝德龙一个人还站在箱子边，其他人都捧着自己的碗碟等着开饭呢。
“巴克斯去哪了？”艾维在人群中张望了一下，没有见到铁手侏儒的另外一个首领。
“哼。那家伙发现了一整套炼金术士用来萃取原料的工具，准备制造点动静出来。”贝德龙依旧和巴克斯不太对付，“别管他了，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杜姆大师？”
“把影心的铺盖给她，”艾维一手撑着脚下虚浮的影心，“然后带上宝箱和我走，我们去把精金魔像安置在地下，那里空间不小，适合作为工作间。”
“太好了！”贝德龙从喷泉的石台上跳了下来，一下就把影心那深紫色的铺盖卷从宝箱里扯了出来，“我想您肯定需要铁手侏儒的帮助！符文火药也可以储存在地下！和这些毛手毛脚的家伙隔离开！已经有至少五个竖琴手想把他们的乐器丢进箱子里再拿出来了！而且有三个人已经付诸实践！菲尔罗敏！过来帮忙！”
影心抱着自己的铺盖向艾维道了句晚安，接着就摇摇晃晃地穿过人群，往旅馆主人的小屋去了。
艾维则带着两名铁手侏儒，绕过旅店来到侧边向下的楼梯，他们头顶就是属于伊索贝尔的房间，依靠镜子和蜡烛组成的临时祭坛就在外突的阳台上。
从这个方向能很清楚地看到两束银白色的光射向天空，并在上方不远的地方形成包裹整个旅店的半球形护罩。
据说塞伦涅和莎尔原本是托瑞尔世界的最初的神，她们本是一体的，就像一对真正的姐妹那样情同手足。
就连托瑞尔世界的主物质位面，也是两个古老神祇联手创造的。后来荒芜的大地上又诞生了代表大地的女神，对于莎尔和塞伦涅来说，就像她们的女儿。
正是由于大地女神的请求，塞伦涅才创造了托瑞尔世界的太阳和其他光源，促成了生命的诞生。
不过这种行为惹恼了本质是虚无和平静的莎尔，导致两姐妹反目成仇。她们的争斗延续了不知多久，直到今天也没有分出胜负。
作为托瑞尔世界的原初神，艾维相信莎尔和塞伦涅与其他后来的神祇，特别是因为文明发展和智慧生命活动而诞生的神祇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过这些都还只是艾维的猜想，并没有足够的论据能支撑这个观点。就连对于神力的研究，艾维也是刚刚起步，材料就是手中的洛山达之血。
洛山达的神职中包括太阳、旅途和创意，显然是个有着混合侧面的神祇，并且还同时具有自然神祇和人文神祇两方面的特征，如果能把祂的神力搞清楚，说不定艾维就能在对神祇的认知上，得到长足的进步。
就在艾维沉浸在对接下来研究课题的思考中时，一声尖叫从头顶传来：“你不能相信至上真神！马库斯！无论凯瑟里克许诺了你什么，你最终都不会得到的！”
“真是抱歉，我的女士！”一定是被伊索贝尔称作马库斯的人在说话，“凯瑟里克已经给了！”
更加刺耳的尖啸声从旅店上方响起，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开始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单从声音来判断，这些黑暗里怪物的体型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艾维非常果断地为自己施展了扩音咒：“所有人，准备迎敌！他们来自头顶，弓箭手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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