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地狱来客
焰拳叛徒马库斯发起的突袭，就像蜡烛的火苗一样被轻而易举地扑灭了。除了打翻几个酒杯，砸碎几块瓦片之外，没能给营地造成任何损失。
他的帮手是一群飞天恐魔，这并不是说至上真神和地狱魔鬼有了合作。
那些低级魔鬼早就变成尸体了，并且还被废物利用，变成了飞天食尸鬼来配合马库斯发起突袭。
“……你说它们都是不死生物？”旅店二楼，和一大群人围在入侵者尸体边的贾希拉问道，“这不符合常理啊……我可以肯定，那些在战斗时高喊伪神名讳的邪教徒，全部都是活人。你说那些邪教徒会和地狱魔鬼相互勾结，那我倒不会怀疑，可把地狱魔鬼变成不死生物……这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事实就摆在我们面前，只是我们还不清楚背后的原因罢了。”艾维站起身来，他已经完全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些飞天恐魔十有八九是被凯瑟里克·索姆本人干掉的，作为死者之神米尔寇的选民，他能使用一些亡灵法术再正常不过了。
在他看来，让这些背后长着翅膀的家伙对终焉光芒旅店发起突袭，然后将自己的女儿伊索贝尔·索姆带回月出之塔，无疑是一件一举多得的任务。
不但可以将自己的女儿置于自己的庇护之下，而且还能让骚扰了月出之塔许久的竖琴手同盟彻底被莎尔的幽影诅咒吞噬。
更妙的是，这项任务全程只有焰拳叛徒马库斯深度参与，只要在任务完成后干掉他，就没人会注意到伊索贝尔的存在。
艾维虽然在游玩时对剧情只是一知半解，但却依然记得几个关键的点。
比如莎尔神殿里的暗夜之歌是个长着翅膀的天使，比如伊索贝尔其实姓索姆，而凯瑟里克·索姆就是她的父亲。
如今到了现实中，结合明萨拉、哈尔辛和贾希拉都提到过的，凯瑟里克·索姆一家都曾经是塞伦涅信徒，整个雷斯文地区甚至都曾是这位白银圣母的教区。
不难得出凯瑟里克会转投莎尔的理由，甚至是他三易其主，又转身变成了死者之神米尔寇选民的原因。
他只是想和自己的女儿团聚罢了。
如今的凯瑟里克不过是个诸神间角力的工具，被神祇玩弄再被抛弃，就是他注定的命运。
这对艾维来说，既是一种参考，也是一种警醒。无论他要和托瑞尔世界上层位面或者下层位面的哪个存在打交道，凯瑟里克·索姆和他本身的经历，就足以让艾维心生警惕了。
至于这些袭击终焉光芒旅店的魔鬼不死生物，则十有八九是来自地狱的探查眼线。
有可能从属于魔鬼大公扎瑞尔的血战大军，也有可能隶属于一直想要和邪念他们交易的坎比翁拉斐尔。
毕竟扎瑞尔甚至在注意到自己的军犬逃离阿弗纳斯之后，才发现至上真神和她的教会。
…。。
而拉斐尔虽然早就对这场席卷剑湾的阴谋有所预料，但为他监视冒险者们的邪术师柯雷拉·心火早就已经被艾维给做掉了，甚至就连灵魂都没能走脱。
如果他再派出一些魔鬼来掌握他潜在客户的动向，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这到底代表着什么呢？”弗洛瑞克也搞不清楚现状，只能对地上的尸体做出了猜测，“凯瑟里克正在和魔鬼进行交易？”
艾维平淡地看了一眼深色皮肤的高精灵，是个人都能看出魔鬼已经参与其中了，只是魔鬼和至上真神的关系，还依旧是大伙的盲区。
“我倒是认为凯瑟里克已经和魔鬼发生了冲突，不然就没必要把有一定智力的飞天恐魔转化成完全没脑子的食尸鬼。”艾维阻止了想要使用耶各项链的邪念，“这些尸体已经被死灵法术深深亵渎了，它们不会再对死者交谈之类的法术产生反应。不过马库斯，他只是被粗暴地增加了一对死者的翅膀，应该可以响应你的法术。”
艾维对那粗暴的缝合技术不予置评，作为一名死灵术的大师，他也擅长制造一些缝合不死生物，不过那是在研究不同克隆体身体部位移植时的副产物。太过严重的排异反应会杀死素体，但艾维的魔法可以让这些死后的素体重新活过来。只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许多魔法生物的特异器官，只有在它们活着的时候才有效，亡者的躯体很难向生前那样如臂使指地操纵，更别说在身体各个零部件都换了一遍的情况下了。
虽然也研究出了一定让拼装亡灵生物使用其他尸体零件的办法，但艾维依旧没办法让这种小技巧对来自超过两具不同尸体的零件起效。
“你的任务是什么？”由于可怜的马库斯死于盖尔幻术对他的心灵冲击，所以直到死去都没见到酒馆一楼的邪念，因此录命者耶各项链上的魔法能够如常起效。
马库斯的尸体被凄惨的绿光包裹，毫无生气地开口说话了：“抓住……塞伦涅的……牧师……要活的……”
“谁给你下的命令？”邪念继续提问。
“索姆……将军……至上真神的……选民……”
“如果伊索贝尔出了事，整个旅店里的人都会死……”贾希拉不解地问，“为什么他特意嘱咐要活的，而不是直接杀死？”
“像他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做这种事？”平复了心情的伊索贝尔也在这里，主要是因为马库斯袭击的主要地点就是她的房间，“他是个强大，充满怨恨，而且人格扭曲的家伙。我能理解他为什么希望我死。至于他为什么想要活捉我……我不清楚……而且我也不想弄明白。特别是在见证了雷斯文的惨状之后……”
“如果你落入了凯瑟里克手中，那下场绝对不会比直接死去更好。”顾问弗洛瑞克摇了摇头，“他肯定是想折磨你，囚禁你，击溃你。”
弗洛瑞克有关凯瑟里克残忍手段的猜想，无疑勾起了邪念骨子里的那股杀戮欲望。
她的俏脸上涌起了一股潮红，嘴角也露出了癫狂的微笑，似乎已经沉浸在大开杀戒后的幻想之中了。
“邪念。”艾维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别瞎想了，马库斯的财宝还等着你呢。”
是的，就在贾希拉他们讨论为何凯瑟里克想要活捉伊索贝尔时，邪念已经问完了死者交谈允许的五个问题。
除了马库斯回答不上来的两个问题之外，邪念还得到了一条关于贵重品的线索，就在旅店外的墓园里，听马库斯的口气，应该属于某个失踪的焰拳士兵。
“哈——是的！”邪念深吸了一口气，她脸上那癫狂嗜血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人都熟悉，对财宝有着异常喜爱的高明杀手。
艾维怀疑邪念的远祖是某条被巴尔亲自搞过的巨龙，因为除了体内的巴尔之血，邪念那对财宝的贪欲简直与巨龙如出一辙。
这个猜想并非空穴来风，从艾维找到的各种书籍来看。在某个诸神下凡的年代，巴尔在各个种族中都留下了自己的血裔，用作未来复活的底牌。 在博德之门因为巴尔的阴谋多次陷入动荡后，许多学者都对这一段历史做了调查研究，而他们的著作简直满大街都是。
“谁想和我一起去那个墓园看看？”恢复了往日开朗的邪念问道。
早就有些担心她的知心大姐卡菈克第一个响应：“或许你需要一双有力的胳膊？不过东西我要一半！”
“成交。”
当两人勾肩搭背地离开后——自从可以控制身上的火焰，卡菈克就特别喜欢和其他人进行肉体接触，贾希拉看向艾维：“她这是……”
“就像她的名字，她被某种邪念困扰着……她是个巴尔子嗣，正在全力反抗谋杀之神的血液占据她的全部大脑。”艾维本来只是想帮邪念遮掩一下，但随后又想起卡菈克对贾希拉的介绍——从巴尔阴谋中保护了博德之门的英雄。
或许这个活了快两百年的半精灵，能提出一些有关巴尔之子的其他看法。
“我就知道博德之门永远不能摆脱他的阴影。”贾希拉责备地看着艾维，“你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
“别担心。”艾维的嘴唇没有任何幅度的变化，但声音依旧传进了贾希拉的耳中，“这是一种幻音术，相当于我在对你说悄悄话。我保证除了你之外，大厅里的竖琴手和焰拳都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当然，只要你的不在对话中泄露明显的情报就行了，这对高阶竖琴手特工来说易如反掌，对不对？”
贾希拉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不过依旧还是抱怨道：“你真不该告诉我的，在我们为至上真神和他的大军苦恼时，难道还要时刻随时有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吗？”
“我只是觉得你能用过来人的身份给她一点安慰。”艾维依旧使用幻音术与贾希拉对话，“要知道对抗天性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对一名巴尔之子来说。”
“那她唯一要知道的就是坚定地做她自己，而不是ba……而不是别的其他人。”贾希拉差一点就把“巴尔之子”这个词吐口而出，“神啊，我应该亲自告诉她的……”
贾希拉摇了摇头，对大厅里时刻二楼的竖琴手和焰拳们高声宣布：“凯瑟里克想把我们的终焉光芒夺走，但他又迎来了一次失败！去修整你们的盔甲，磨砺你们的剑刃，我们要为最后的战争做准备！将至上真神彻底埋葬在这片由他带来的黑暗里！”
“天色已经不早了，朋友们。”贾希拉没有关门，旅店一楼的喧闹很轻易地闯进了伊索贝尔的房间，“今天晚上的岗哨已经安排好了，我会叮嘱他们注意头顶，再安排一班岗哨看守房顶，保证所有人的休息。时间可不等人，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呢。”
顾问弗洛瑞克表示同意，带着几名焰拳将马库斯和飞天恐魔的尸体一起离开了伊索贝尔的房间，艾维则在出门前用魔法帮她清扫了大片血迹和灰烬，保证塞伦涅的牧师能得到一个良好的休息环境。
不过属于艾维的麻烦不仅没有因为把门关上而变少，反而变得越来越多。
在之前的战斗中用幻术系魔法立了大功的盖尔，带着阿斯代伦和威尔找上了艾维。
此前三人分别在战斗结束后搞了些个人事务。
盖尔在应付法师学徒罗兰的提问；威尔在教提夫林小孩剑术；而阿斯代伦则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品尝红酒，终焉光芒的陈酿非常符合他的品味。
现在，这三人一起找上门来，艾维就觉得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发生了。
果然，盖尔一见到艾维就低声说：“魔鬼找来了！”
“拉斐尔？”艾维低声问道，顺便拉开了二楼的一个空房间，这里堆满了各种箱子，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
“还有威尔的宗主米佐拉！”三人跟着走了进来，盖尔低声说道。
作为一名邪术师，威尔是不被允许和其他人讨论自己的宗主的，好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依旧有同伴见证了米佐拉的出场，否则威尔真不知道该怎么给同伴描述他收到的信息。
“哦，两个坎比翁。”艾维点了点头，“他们又提出了什么新交易？”
坐在箱子上的阿斯代伦和威尔对视一眼，率先开口：“拉斐尔找上了我，他告诉了我背后的地狱符文到底是什么意思——那是一项献祭仪式，将七千个灵魂献给魔鬼大公梅菲斯特，从而换取‘飞升’的力量！那个把我变成衍体的吸血鬼领主，卡扎多尔希望以此成为飞升吸血鬼！”
“看来这是拉斐尔的前提条件，那交易内容是什么？”艾维伸出一根手指，阻止了阿斯代伦还没出口的话，“让我猜猜看，教你如何化主动为被动，从祭品变成主祭人？”
…。。
这下轮到阿斯代伦吃惊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他确实这么说过，而且交易的内容非常简单，只需要帮他干掉一个血甲魔就行了……”
“这并不难猜，朋友。”艾维冷静地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拉斐尔之后的对话吗？我说他是个渴望成为魔鬼的坎比翁，而你现在则是个渴望成为飞升吸血鬼的衍体，如今，你们有了真正的共性。仔细思考一下我说过的话，阿斯代伦，你能找到答案的。”
“你们法师真的很擅长和魔鬼打交道！”看着陷入沉思的阿斯代伦，威尔不由得感叹道，“我甚至都开始有信心了……”
“米佐拉给威尔的任务是夺回一个大魔鬼，那是扎瑞尔的重要资产，被至上真神关在月出之塔。”盖尔迎着艾维的视线解释道，“或许这就是那些飞天恐魔的来源，跟着大魔鬼一头栽进了至上真神的陷阱。”
“坎比翁不是真正的魔鬼，而我认为米佐拉绝对承担不起这个任务失败的风险，扎瑞尔绝对会撕了她的。所以我提了一点小小的条件。”盖尔无辜地摊了摊手。
威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我的灵魂和魔鬼谈了个条件，是的。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毁灭法球会在你的胸膛里了。昨天你才恢复了自己大法师的力量，今天你就搞出这种事来……神啊，费伦的灾难有一半都是你这种法师惹出来的麻烦！”
“所以，你的条件是……”艾维对盖尔的野心有了新的认知。
“我们可以去救被抓起来的大魔鬼，但米佐拉要解开威尔的魔契。”盖尔正色道，“他是博德之门的英雄，大名鼎鼎的边境之刃，他不应该被魔鬼利用！”
“但是呢？”艾维又追问道。
“但是……”盖尔的脸色变得有些讪讪，“米佐拉的契约里还有补充条款，我们必须先完成任务，才有谈判的余地……”
“你看，”艾维对阿斯代伦说，“和魔鬼打交道永远不是什么好选择，特别是在你还有其他路能选的时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