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轰天雷
“主公，徐州地方各郡县早已被郑氏、崔氏所渗透，岌岌可危啊。”
纪锦洲喝茶的动作一顿，看了眼韦元利，说道：“我以为你会向我控诉说虞青竹是弄权误国的小人。”
韦元利微微一愣。
“主公，臣与虞青竹的矛盾并不是观念不合。”
纪锦洲问道：“那是为何？”
韦元利严肃道：“臣怀疑虞青竹人虽在徐州，心却不在。”
纪锦洲眉头皱起。
换而言之，怀疑虞青竹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卧底。
纪锦洲说道：“虞青竹与你一样，算是徐州元老。”
韦元利投入纪锦洲帐下两个月后，虞青竹加入徐州。
这三年以来，韦元利和虞青竹虽不和，却都给纪锦洲提供了许多宝贵建议。
韦元利起身施礼道：“臣无证据怀疑同僚，有罪。”
纪锦洲摆了下手：“你的忠心，我从不怀疑。虞青竹的忠心，我很是纠结。不仅是你，韩安也曾暗示过虞青竹是卧底。
虞青竹是不是卧底，这件事我自会暗中调查。眼下先讨论你刚才提到的渗透之事。”
纪锦洲说道：“上月底，王世仁写信给我，信中明确提及郑氏和崔氏曾找到他，许下重诺，希望王世仁能够弃暗投明。”
纪锦洲捶了下茶几，愤怒道：“若不是郑氏和崔氏暗中在徐州兴风作浪，本侯定要与楚州死磕，携大军吞并楚州。”
很快，纪锦洲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徐州今岁收上来的农税已经不足以支撑军队打下去。
前日，韩安找到我，汇报了徐州秋收状况。因为接连战争，百姓宁愿躲在深山老林中，也不愿耕种农田。
过去三年，为了支援前线作战的军队，农税逐步增加，百姓不堪重负，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韦元利高声道：“主公圣明。”
纪锦洲问道：“你对秦州多有关注，你认为该如何效仿秦州在徐州施行改革？”
韦元利沉吟道：“若是主公决心甚大且异常坚决，臣认为秦州很多利民利商政策可直接照搬效仿。
譬如，清丈田亩、摊丁入亩，颁布开荒令，取消一切苛捐杂税，统一只收取农税、差役钱、商税及关税。
若是主公偏于循序渐进，臣建议开荒令一定要颁布，苛捐杂税需取消，税收需整合，更需鼓励百姓生育子女。”
纪锦洲陷入沉思。
完全照搬效仿秦州的政策，太过于激进了。
徐州一直以来便是大炎颇为富裕的州，州内豪族林立。
若是清丈田亩、摊丁入亩，将直接得罪州内豪族。
纪锦洲帐下绝大部分官吏都来自州内豪族。
“徐州与秦州情况不同，不可完全照搬。”
韦元利并未感到意外，转而道：“主公，即便不能清丈田亩，亦可效仿秦州，百姓开垦的土地划归广通县侯府，百姓只有耕种权无交易权。”
纪锦洲说道：“这一提议可采取。”
韦元利犹豫片刻，道：“主公，王世仁乃是东海郡守，东海郡毗邻登州，而登州已落入崔氏之手。
王世仁虽是王承源嫡次子，虽不会公然行背叛之事，但臣还是斗胆规劝主公，要时刻小心提防王世仁。
若是东海郡出现防务纰漏，崔氏大军将直接横扫东海郡，并威胁徐州之统治。”
纪锦洲皱眉道：“王氏早已迁往秦州，宣州只剩下王承源及其嫡长子王世昌。据暗谍回报，王承源及王世昌已经三个月未曾露面，闲居家中。
今岁，因邓州大乱，宣州更是内乱不断，已经涌现多家割据势力。王世仁值得警惕吗？”
韦元利连忙道：“主公，王世仁为何来到徐州，难道你忘了吗？”
纪锦洲顿时眉头紧锁。
王世仁来到徐州乃是一场交易。
徐州放孟家离开，王世仁来到徐州。
当时纪锦洲刚宣布徐州自立，急需豪族力挺和相助。
孟家离开徐州后，王氏信守承诺，不仅力挺纪锦洲，而且还支援了大量粮草。
王世仁来到徐州，还携带了一批年轻有为的王氏子弟。
现如今，这批王氏子弟在徐州各地任职，皆取得了不错的政绩。
有很多王氏子弟在过去两年，更是连连高升。
不知不觉中，王氏在徐州积累了一股不小的力量。
若是王世仁暗中联合崔氏，的确能够给予徐州沉痛一击。
韦元利见纪锦洲面露犹豫之色，便低声道：“主公，世家豪族只能利用，不能深交。纵观天下各大势力之主，秦王独树一帜，对世家豪族态度平淡如水。
世家豪族愿意加入秦州追随秦王，秦王欢迎；世家豪族瞧不上秦州或秦王，秦王亦不在乎。
肃王则与秦王相反，极为倚重荆州豪族及赵炎皇室。徐州唯有处于两者之间，才能于乱世中存活。”
纪锦洲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韩安近期会制定独属于徐州的利民政策，你从旁协助一番，记住我的底线。”
“臣领命。”
一炷香后，韦元利走出偏厅，远远便看到韩安站在回廊下。
“韦先生。”
韦元利快步上前，笑问道：“韩长史专门在此等候鄙人？”
韩安颔首道：“徐州所有官员中唯有你和虞青竹市场阅读《秦蜀时报》，如今大炎各个势力凡是想要革新必定效仿秦州，故而需要你的相助。”
秦州革新取得了极其喜人的效果，明珠在前，自然引得众人借鉴效仿。
韦元利说道：“韩长史随我返回家中，在下收藏了《秦蜀时报》创办以来发行的所有报纸。
并且，针对报纸上的时政，在下亦有批注，你我可促膝长谈，制定符合徐州状况的利民政策。”
韩安感慨道：“韦先生不愧是名门之徒，在下真是望尘莫及啊。”
“韩长史谬赞。”
东海郡城。
郡守府，书房。
王世仁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笑问道：“你也是来拉拢我的？”
男人手持着羽扇，轻轻晃动，并说道：“路过东海郡，便转道过来看望你一番，晚些时候我便离开。
至于拉拢你，我白长风从不屑于做这种事。”
王世仁微微一笑。
“这么多年，你是一点未变啊。”
白长风打量着王世仁，问道：“你决定一直留在徐州？”
王世仁反问道：“不然我还能去哪？”
“据闻，秦王已经迎娶王氏明珠。”白长风说道：“难道你不想去秦州？”
王世仁平静道：“乱世之中，王氏的处事原则只有一条，四散而居。王氏大部分族人安居在秦州，这便足够了。”
白长风点点头，看向旁边的棋盘。
“对弈一局，我便离开了。”
王世仁面色怪异。
他怀疑白长风转道东海郡，只是为了与他对弈。
若是旁人，自然不会如此无聊，但眼前之人不可常理度之。
半个时辰后，白长风看着王世仁无子可走，大笑着起身。
“元辉兄，在下告退，无需相送，有缘再见。”
王世仁看着潇洒离去的白长风，忍不住摇头。
一名汉子走进书房。
“王郡守，你与白长风相识？”
王世仁说道：“我与他算是同窗，亦是故友。”
汉子颔首，并在王世仁对面坐下。
来人便是黑冰台徐州分部统领天异星。
“刚收到消息，纪锦洲已经决定采纳韦元利和韩安的提议，与楚州议和停战。明年徐州或将迎来剧变，你有何打算？”
王世仁不假思索道：“留在徐州。明年不论是郑氏还是崔氏入主徐州，亦或是两虎相争瓜分徐州，我都不会有事，无需担忧我。”
“邓云统领，我唯有一事相求。”
“王郡守但说无妨，大王曾叮嘱过，王郡守的请求将全力满足。”
王世仁脸色一正：“年后，请将贱内和犬子幼女送往咸阳。”
天异星说道：“黑冰台有特殊路线，可保证你的家眷安然抵达咸阳。”
王世仁担忧道：“明年想必秦王会携大军攻打庆州，战争是否会影响这条路线？”
“王郡守请宽心，不会有所影响。”
“多谢。”
“王郡守客气了，此乃黑冰台分内之事。”
王氏明珠已经成为王妃，黑冰台是大王的私军。
一定程度上，黑冰台有义务服务于王氏。
……
时间悄然而逝，来到景平十四年。
虽说朝江县朝廷早就昭告天下，今岁乃是开耀三年。
但是大炎绝大多数割据势力依旧采用景平年号。
二月二，龙抬头。
自赵王一统天下以来，二月初二便有祭祀活动。
经过一千五百多年的发展，祭祀活动越发多样。
在这一天，百姓会“祭龙”、“祭社神”、“祭祖先”等等。
去年秦牧进封秦王，故而今年都督府衙举行了隆重的“祭龙”仪式。
秦牧登台祭祀，祈求今年秦蜀灵三地风调雨顺。
百姓跟随祭祀。
祭祀结束之后，咸阳城各处街道皆有杂耍、舞狮等表演，城中热闹非凡。
秦牧婉拒韩巧儿陪她逛街的请求，回到秦王府。
地文星快步递上一份密折。
秦牧看完后，眉头皱起。
并州再度增兵代州。
从去年腊月开始，并州各级将领陆续抵达庆州、代州及凉州，并州在三州部署的兵力却并未发生改变。
今年上元节刚过，秦州开始调兵遣将前往灵州。
对此，并州并未有所应对。
如今，秦军各部陆续抵达灵州，并州却在抽调三万大军驻守代州，这就有点意思了。
看来先前的担忧正在应验。
并州将破局点定为广卫郡，只要能够攻占广卫郡，平顺郡的秦军就将成为瓮中之鳖。
按照原有的计划，秦军将在广卫郡、平顺郡分别驻守三万人，其中步卒两万五千人，骑兵五千人。
现如今，广卫郡或将面对七万并州大军的强攻，压力可见一斑。
秦牧沉思片刻，走出阁楼。
“虎子，备车，去军械司。”
“诺。”
前年年中之时，军械司便在钻研改善震天雷。
震天雷的威力早已领先当今所有的火器。
但是秦牧还不满足。
所以他并要求军械司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提升火器威力。
而最有效最直接能够提升火器威力的手段便是钻研新的火药。
众所周知，无烟火药的威力有烟火药更要巨大。
关于无烟火药的研制，秦牧亦多次提点过冯平。
过去快两年的时间，也不知道军械司的进展如何。
军械司。
冯平急匆匆的出门迎接。
“臣拜见大王，我王万年。”
“免礼。”
秦牧迈步走进冯平的廨房，看着凌乱不堪的房间，不由得摇了摇头。
“显泰，今日来军械司，只为了一件事，无烟火药的研制进展如何？”
冯平正色道：“早在去年十月份，就已经成功研制出无烟火药，只是当时得到的火药存在很多问题。
如燃烧不充分，火药杂质难以去除，爆炸威力不及预期等等。”
秦牧问道：“眼下解决了哪些问题？”
冯平回道：“皆没有解决。”
秦牧顿时头痛不已。
他不会责怪冯平。
以当前的生产力水平，以及科研工具，冯平能够制作出粗制版无烟火药，已经很了不起了。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秦牧转而问道：“现有的无烟火药其威力与震天雷相比，是否有进步？”
“威力比震天雷提升了两至三成。”冯平继而苦笑道：“可是大王，制作无烟火药的成本却比震天雷至少高出七成，太不划算了。”
这不是划不划算的问题。
只要威力比震天雷更大，那就可以使用。
一切成本都可以通过战争取胜来抹平。
“显泰，即日起，加急制造无烟火药版的震天雷，暂定两千颗，需要多久时间？”
冯平思考片刻，道：“哪怕加急，亦要一个半月的时间。”
“那便加急制造两千颗，取名为轰天雷。”
冯平脸色一变，道：“大王，名字是否要斟酌一番啊，‘轰天’两字恐有触犯大王之意啊。”
“无妨，轰天雷配得上这个名字。”
冯平无奈应道：“臣领命。”
秦牧可不是什么迂腐之人。
轰天雷名字足够霸气，也符合秦牧对无烟火药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