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军事集议
地文星从旁边走出来。首发免费看书搜：看书屋
吴春花神色未变，眼中却闪过一抹慌乱。
吴春花强行压制内心的不安，躬身道：“不知统领找奴婢有何事？”
地文星对着岳管家摆了下手，示意对方离开。
待到岳管家离开后，地文星便说道：“送你上路。”
吴春花脸色终于绷不住了。
地文星继而道：“你在秦王府多年，与府内诸多侍女杂役早已成为挚友。若是你想保留体面，便跟我离开。”
说完，地文星转身离去。
吴春花咬着牙，只得跟上。
一炷香后，地文星找到岳管家。
“吴春花离开王府之事，你找个妥当的借口，别让府内下人起疑。”
岳管家颔首：“明白。”
地文星自然没有立即杀死吴春花。
吴春花潜伏在王府已经多年，起初黑冰台以为吴春花是黑羽卫的人，可天猛星最新传回的消息，黑羽卫根本就没有下令让吴春花行刺大王。
且结合崔青等人的不明来历，吴春花背后另有其人。
所以，先审讯一番。
若是无法挖出有价值的消息，再杀也不迟。
南城区。
院子中，崔青正吃着面条。
忽然间，他抬起头，看向四周，神色亦是逐渐凝重。
气氛非常不对劲。
“老林，狗子。”
崔青站起身，喊了几声，见没有人回应，小心翼翼的走到院门。
打开院门那一刻，破空声当即在耳边炸响。
崔青及时做出反应，却还是中了一箭。
十多名黑冰台士卒一拥而上。
与此同时，黑冰台在南城区和西城区多处行动。
包括崔青在内的三十六人，抓捕了七人，杀死了二十九人。
黑冰台当即对吴春花、崔青等人展开审讯。
户司衙门，粮料院。
秦州官吏正在排队领取腊赐。
近几年，腊赐越发丰厚。
今年有牛羊肉、冬衣棉袄鞋袜冰、炭煤球草料等，还有绢布，以及两贯钱，等加起来共计二十五项物品。
陈仲达站在队伍之中，他的前后左右基本也都是年轻官吏。
只是陈仲达都不认识。
跟他同一批录取入仕的年轻士子，绝大部分调任地方。
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
“文宇兄，你何时回来的？”
一名年轻官吏提着腊赐快步走到陈仲达身侧。
陈仲达看到来人，脸上也露出惊喜的神色。
“同德兄，我是前日才回来的。”
两人寒暄一番后，陈仲达不由得问道：“同德兄，你不是调任定山郡了吗？”
季以平说道：“腊月初刚调回来。”
陈仲达更疑惑了。
季以平调任地方不满一年，怎会突然调任回咸阳？
季以平小声道：“我和青妹的婚期定下来了，明年四月。”
陈仲达恍然。
季以平口中的青妹是礼司宁主事的女儿。
若是宁主事开口，将季以平调回咸阳并不奇怪。
季以平说道：“婚礼之后，我便会调任灵州。”
陈仲达内心有些感慨。
在官场之上，有贵人相助，的确有捷径可走。
季以平在定山郡任县丞期间，勤勉有为，加上有一位高官岳丈，仕途自然顺风顺水。
灵州因旱灾，处理了一大批官吏，空出许多职位。
季以平说道：“文宇兄，我更加羡慕你。同年录取的士子中，你的仕途无疑更加宽广。你跟在赵主簿身侧，协理了井盐倒卖一案和粮食军械走私一案，这是履历上最亮眼的两笔。”
陈仲达苦笑一声，却无法反驳。
当年来秦州参加招贤考试时，陈仲达畅想的是在地方任一官，造福地方百姓。
在监察司任职之后，陈仲达的想法逐渐转变。
监察司或许真的是他的归宿。
两位好友许久未见，相约着今晚小聚。
而且，季以平也想从陈仲达口中了解粮食军械走私一案。
这个案件牵扯甚广，且闹得沸沸扬扬，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秦王府，偏院阁楼。
地文星快步走到秦牧身侧，弯腰低声道：“大王，吴春花和崔青两人已经捉拿归案正在审讯，崔青手底下的杀手已经解决了。”
秦牧轻“嗯”一声，道：“若是审不出有价值的消息，直接杀了，剩下的事情让天猛星去调查。”
“谨遵王令。”
而后，地文星从袖中取出一份折子：“大王，这是地勇星送回的密信。”
秦牧接过折子，扫了眼后，身子不由得坐直。
塞尔柱帝国准备派遣使团来秦州。
这个消息既在秦牧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
他派遣地勇星去哈密城，只是为了给北纥汗国使绊子，并假意邀请达巴拉干来秦州。
没曾想达巴拉干没有来，却准备派使团来。
并且，地勇星在密信中提到，他将北纥备战消息告诉达巴拉干之后，后者立即召见了龟兹国使者。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塞尔柱帝国会出兵援助龟兹国。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塞尔柱帝国的野心。
秦牧收起密折：“告诉地藏星和地勇星，时刻关注塞尔柱帝国以及哈密城的动向。另，告诉地奇星，加强与地勇星之间的情报往来。”
“领命。”
秦牧问道：“梁州在益州游学的士子，如今如何了？”
地文星回道：“梁州组织的四十名士子分散在益州各处游学，黑冰台已经安排探子跟踪监视。据黑冰台益州分部汇报，梁州士子还算老实。
只是有几名梁州士子在暗中与益州豪族接触。”
秦牧眉头微皱。
益州豪族是真的不怕死啊。
“盯住就行。”秦牧转而道，“明年开始，黑冰台要加派人手监视益州豪族。并州既然能够在暗中与何家合作，就能够与其他豪族合作。”
“臣明白。”
秦牧站起身，来到阳台上。
他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迎着寒风，思绪逐渐放空。
明年对秦州极为重要。
若是能够成功攻占庆州，秦州彻底称霸大炎西北。
若是攻占失败，秦州将面临并州和豫州的联手压制，或要沉寂一到两年的时间。
争霸本就是不进则死。
腊月二十五，都督府衙休沐，正式放年假。
秦牧在王府，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
接下来，秦牧能够渡过一段闲暇的时光。
秦牧坐在卧榻上，看着小憩的韩紫苓，不由得一笑。
韩紫苓怀孕快六个月了，肚子越来越大，也愈发的嗜睡。
这是正常的现象。
孟志礼每日都会为韩紫苓把脉，孟太康也会偶尔来王府为韩紫苓会诊。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四月份孩子就会出生。
那个时候，秦牧应该在灵州督战。
希望这个孩子降生，会给秦州带来好运。
……
景平十六年，并州。
晋阳，李府。
正月初七，并州文武官员齐聚大厅。
李鸿益坐在上首，默不作声，基本上都是在听大臣汇报。
一些琐事谈好之后，便是今天最重要的议题。
庆州防务。
去年并州全力将突厥驱赶之后，便立即着手部署庆州防务。
东河郡和丰郡部署的兵力分别是七万和六万。
邓逢说道：“从去年白岩郡和翠岳郡失陷的教训中可以得知，在火器、军械等落后秦军的前提之下，若想要抵挡秦军，兵力一定要胜过秦军。”
邓逢看向后方一名将领，后者出列道：“秦军在白岩郡、翠岳郡的兵力部署从去年七月份到去年底，一直没有变化。
秦州只是增加了斥候的数量，并且加严了对进出商旅的盘查力度。”
李宗泽开口道：“邓将军，现如今尚不清楚秦军的兵力投入，并州该如何合理调兵遣将，才能抢占先机？”
邓逢说道：“多多益善，今年我军的兵力要优先投入到庆州。”
李柏川皱眉道：“邓将军，庆州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需知，去年我军之所有丢失白岩、翠岳两郡，凉州局势突变亦是一大重要因素。
去年我军虽将突厥驱赶回草原，但阴山城尚未完成修缮。今年草原开春之后，突厥十有八九会再度南下侵略凉州。
若是突厥再度攻陷阴山城，我军的精力必将受到牵扯。”
邓逢颔首：“所以我军既要保证凉州的安稳，也要守住庆州。”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
祁文金说道：“邓将军，如此一来，我军承受的压力是否太大了？”
不止是祁文金，其他人都有这个疑问。
并州底蕴深厚，却也禁不住如此消耗。
李鸿益开口道：“凉州的确不能放弃，我军只需按部就班的防守凉州即可。突厥侵略凉州之时，北纥不会坐视不理。”
岳文胜出声问道：“李公，北纥与突厥相比，实力相差巨大，且北纥受限于粮草补给，恐难以给突厥造成足够的威胁。”
李鸿益笑道：“建云勿忧，北纥虽缺粮，但足够为并州牵扯突厥。况且，只要北纥能够拖住突厥两个月，阴山城便可完成修缮。
今岁并州的重心要放在庆州，郑氏已经明确只会出兵五万协助我军。庆州毕竟是并州的疆土，我军不能过度依赖豫州。”
叶云发出列道：“李公，学生认为在决定兵力部署之前，需要先判断秦军的战略决策。去年秦军攻打庆州，兵分两路，且部署重兵防守广卫郡。
今年秦军是否会再度分兵，攻打重心是东河郡还是丰郡，都不得而知，需要讨论一番。”
叶云发的这一提议，得到了一众将领的赞成。
去年秦军能够轻易攻陷白岩郡、翠岳郡，便是因为前期吃了调遣兵力的暗亏。
待到明确秦军分兵策略之后，才分出兵力加强翠岳郡的防守。
战争之中，慢一步就是步步慢。
眼下最需要确定的就是秦军是否会分兵。
而后，并州一众文武分成了两派，且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
李鸿益放下手中茶杯，道：“既然无法确定秦军是否分兵，那就将一支军队部署在白水县，随时策应东河郡和丰郡。”
众人颔首。
白水县位于庆州中部，东河郡下辖的一个县，且前往东河郡和丰郡的距离都不远。
这是一个中庸的选择。
集议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李鸿益叫住荀仲德。
“书贤，你认为今年的胜负如何？”
荀仲德沉思良久，摇头道：“变数太多，难以判断。若是豫州全力弱秦，我会更看好并州。秦州起于微末，一步步成长为西北霸主，期间创造了太多奇迹。”
荀仲德继而道：“其实，我更担心北纥汗国。北纥虽答应为并州牵扯突厥，但是能够牵扯多久，尚未可知啊。”
李鸿益眉头皱起。
北纥确实是一个最不可控的因素。
李鸿益忽而苦笑道：“人老了，没了年轻时的锐气和精神气。偶尔间，我会质疑当时图谋凉州的决策。”
荀仲德摇头：“李公，你不应该后悔。”
李鸿益颔首：“是啊，因为任何事情都无法预测。毕竟，若是凉州掌控在高坚手中，那么凉州最终十有八九会落入突厥之手。
届时，并州承受的压力会更大。”
……
秦州，咸阳。
秦州大营，营帐。
秦牧看着下方一众将领争吵不休，安静的喝着茶水。
分兵与不分兵，形成了两派。
秦牧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秦牧问道：“赞成分兵的人，有哪些？”
七名将领站起身来。
秦牧点了下头，继而问道：“赞成强攻丰郡的人有哪些？”
包括赵牧、彭英等人站起身。
那就很清晰了。
绝大部分人都认为不应该分兵，而是强攻丰郡，然后背上攻打古道郡，封锁并州与庆州之间的联系。
并且，根据黑冰台提供的情报，豫州出动的兵力不会超过五万。
所以，并州大概率会将防守重心放在丰郡。
众将选择去啃最硬的骨头，并未让秦牧感到意外。
秦军自建军以来，“无所畏惧”便是军魂之一。
秦牧说道：“那便集结兵力强攻丰郡。”
“具体部署如下，彭英统帅十二万兵力强攻丰郡；赵牧统帅八万兵马驻守白岩郡，并且策应彭英；王端率军四万驻守广卫郡，纪云率军三万驻守平顺郡。”
“臣等领命。”点到名字的四人当即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