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紧追萧世
崔牧来到宣州一个多月，接连拜访了诸多宣州豪族，唯独冷落了王氏。
在来宣州之前，原定第一个拜访对象便是王氏。
只是徐鹤出言阻止了。
“公子，王氏在宣州、江南一带只剩余威。待到王承源父子，余威消散。唯有宣州以及邓州本地豪族，才能助公子立足宣州。”
崔牧思索之后，觉得徐鹤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当他拜访所有宣州豪族之后，崔牧才来到王府。
王府，前厅。
崔牧躬身施礼。
“玉林见过世伯，见过世兄。”
王承源笑问道：“玉林，怎有空来见我这个老头子啊。”
崔牧再次一礼：“侄儿不懂事，来宣州如此之久，方才来王府拜访世伯，还望世伯海涵，原谅侄儿。”
王承源笑了笑，没有拆穿崔牧。
“玉林，老夫和成良已经确定三月十五启程离开宛陵城前往秦州。高家、吴家等豪族族长来王府小坐，提到了你。
玉林，你主动离开兖州来到宣州，只不过是从一场漩涡卷入另一场纷争。”
崔牧正色道：“侄儿有信心。”
王承源转而道：“玉林，王氏无法给你帮助，希望你能理解。”
崔牧颔首：“侄儿明白。今日来王府，只是为了与世伯、世兄聊天叙旧。”
王承源点点头。
王氏无法给崔牧帮助，他却能以长辈的身份为其指点些许迷津。
崔牧今年来到宣州，时间刚刚好。
宣州以及邓州，在豫州、荆州以及洪州的多方角力之下，两州豪族生存艰难。
两州豪族抱团取暖，却又在暗中互相竞争，彼此谁也不服谁。
崔牧若是真的能够说服串联宣州以及邓州各个豪族，大有可为。
王承源告诉崔牧，想要让宣州、邓州豪族支持他，必须摆明立场。
王府之外，崔牧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徐鹤走过来。
“公子，可有收获？”
崔牧回过神，说道：“王公只是提点了一番，最后告诉我要跟宣州、邓州本地豪族摆明立场。徐先生，如何解读最后这句话？”
徐鹤轻笑道：“敢问公子，来到宣州所为何事？”
崔牧说道：“自然是以宣州为起点，获得宣州、邓州豪族的支持，建立无上伟业……我明白了。”
说到一半，崔牧反应过来。
两州豪族愿意支持他的前提，必定是能够从崔牧身上谋取利益。
而崔牧需要做的便是大方的将利益分享出来。
徐鹤说道：“王公提到豪族族长找到了他，或许就是宣州故意为之，借王公之口将他们的想法告诉公子。”
徐鹤接着道：“过去一个月，公子与诸多豪族洽谈，进展不尽人意，十有八九是因为公子表现的诚意没有打动他们。”
崔牧眉头拧在一起。
扪心自问，他自认为摆出的诚意很足。
但转念一想，豪族本就是喂不饱的恶狼。
更何况，崔牧是一个外来人，想要让宣州豪族俯首称臣，的确还需要增加诚意。
崔牧问道：“徐先生，你认为需要如何展现诚意？”
徐鹤说道：“开诚布公即可。”
崔牧若有所思的点头。
他不是秦王，无法与豪族交恶，而且还需要加深与豪族的合作交流。
基于此，崔牧心中做出了决定。
“徐先生，你代我给各个豪族送上请帖。”
“诺。”
……
庆州，青山县以北的山林中。
两万六千并州军，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
佟永立坐在一个树桩上，脸色阴沉似水。
一个半时辰前，另外一支人数超过五千的秦军骑兵出现，加入战场。
大军苦苦支撑的阵型，瞬间支离破碎。
一万秦军骑兵开始大肆收割己方步卒。
若不是佟永立果断下令全军边打边撤入树林中，大军伤亡恐怕会超过一半。
而且，现在还有一件更加致命的隐患。
由于逃跑过于匆忙，随军携带的大半粮草遗落在原地，便宜了秦军。
一名偏将来到佟永立身前，低声道：“佟将军，军中仅剩余六成的粮草军械。”
佟永立沉声道：“将干粮全部分发给士卒，另，今晚让全军吃顿好的。”
“领命。”
随后，斥候营校尉小跑过来。
佟永立问道：“秦军骑兵离开了吗？”
“禀将军，秦军骑兵已经离开了，从行进方向判断，丁将军所部可能面临秦军包围。”
佟永立说道：“立即将秦军动向传递给丁将军。”
事已至此，他只能寄希望于丁流安稳撤退。
如今，他无法给予丁流任何帮助。
只要他敢率领大军走出树林，秦军骑兵就会再度出现。
佟永立思考片刻，对着斥候营校尉说道：“将我部情况，一五一十的汇报给邓帅及公子。此外，联系萧将军，优先保护粮草辎重转运部队。”
“领命。”
眼下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
在保援军与粮草辎重之间，佟永立倾向于后者。
只有粮草辎重续上，丰郡城才能撑住。
石岭村以东二十里，三千并州军骑兵仓惶而逃。
丁流不顾手臂鲜血直流，咬牙催促麾下士卒跟上。
“秦军援军来了，不可恋战，不可恋战！”
双方战力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
仅仅是五千秦军骑兵便造成己方两千伤亡，若是秦军援军到来，己方恐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住。
所以，只能跑。
关卫赶来之际，看着逃跑的并州骑兵，怒骂了两句。
“一群怂蛋，软蛋。”
另一支骑兵领军将领段晃，问道：“关将军，追击吗？”
庄寒等军事佥事齐声道：“万万不可，穷寇莫追。”
关卫说道：“的确不能追。赵将军的军令很明确，我军的任务就是拦截佟永立所部。丁流所部，自有老丘去烦恼。”
原本拦截佟永立是丘泉鸣的任务，只是计划赶不上局势变化。
并州军聚拢骑兵驻守青山县，策应佟永立和粮草辎重转运部队。
赵武调整部署，命令关卫率领两万骑兵拦截佟永立。
赵武的军令很明确，决不能让佟永立所部进入青山县二十里范围之内。
若是关卫拦不住佟永立，军法处置。
关卫一想到赵将军的军令，内心躁动的情绪瞬间凝息下来。
“传令全军，就地休整半个时辰。”
而后，关卫随便找了个地坐下，从怀中取出了地图。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片树林，说道：“现在佟永立躲藏在这片树林中，徐正率领着三千黑狼骑堵在树林之外。
我军休整之后，封锁这片树林，将佟永立困死。”
闻言，众人颔首表示同意。
另一边，丁流率领残军逃向青山县，且在路上收到了萧将军的军令，三千骑兵正在赶来的路上。
抵达一处岔路之时，丁流直接冲向左侧。
据斥候营汇报，右侧有一支人数五千的骑兵，且策应的援军也已经绕路。
距离岔路口仅五里，丘泉鸣正率领五千黑虎骑奔袭而来。
当他得知丁流绕路逃跑时，没有丝毫犹豫。
追击！
优势在我，岂能让并州骑兵逃走。
青山县城。
萧世回到城中，便要求斥候营汇总现有军情汇总。
今日，他率领两万骑兵出城，意欲北上策应佟永立所部。
奈何刚出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赵武便率军出现。
双方当即碰撞交战。
交战一个时辰后，萧世果断选择撤退。
秦军在青山县附近部署了六万骑兵，己方兵力根本不占优。
若是酣战，待到秦军各处骑兵增援而来，可就麻烦了。
萧世看着手中军报，脸色非常难看。
局势非常不好。
佟永立所部被死死的限制在石岭村，己方骑兵根本无法突破秦军封锁线，无法接应到佟永立所部。
萧世叹气一声。
斥候营校尉走过来，地上一张纸条。
“将军，佟将军送来密信。”
佟永立接过纸张，快速扫了眼后，心情更加沉重。
四万援军损失惨重，只能龟缩躲藏在树林之中，寻求破局的时机。
佟永立要求萧世收拢骑兵，专心接应即将到来的粮草辎重转运部队，无需理会他。
萧世思考之后，决定听从佟永立的建议。
紧接着，他看向斥候营校尉，沉声道：“传令全军各部，即刻有序向新合镇靠拢。”
斥候营校尉愣了下，问道：“萧将军，包括城中各部吗？”
“是的，即日起舍弃青山县城。”
“领命。”
紧接着，萧世快速写完一封书信，递给斥候营校尉。
“即刻送到陆聪将军手中。”
“末将明白。”
并州军的动向，很快就传到了赵武耳中。
他看着眼前地图，略微沉思过后，大致猜到了萧世的意图。
吴继先站在一侧，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赵将军，并州军怕是要舍弃佟永立了。”
赵武说道：“萧世和佟永立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四万出头的骑兵根本不足以两全其美。”
说完，赵武挥手叫来传令兵。
“传令封占海，紧紧追踪并州军。”
“领命。”
赵武拿起炭笔，在地图上圈了三个地名。
“根据并州粮草辎重转运部队的行进路线，并州军最终目的地只能是这三个，其中新合镇的几率最大。”
吴继先点头：“在下与赵将军想法一致，新合镇地势更适合骑兵驻守。”
赵武收起地图。
“萧世去哪，我们便去哪。”
吴继先提醒道：“赵将军，我军粮草快见底了。”
赵武摸着下巴道：“昨日黑冰台送来一份折子，折子上记录了二十多处百姓窝藏点，还有两处地主大户藏粮的庄子。”
吴继先无奈道：“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这时，一名军情处士卒跑过来，递上一份密信。
密信来自叶羽。
叶羽已经解决了东河郡北上增援的骑兵，此时正朝着丰郡城赶去。
赵武满意的点着头。
“并州天燕郡南下的援军，亦要时刻关注。告诉余晓峰，执行既定战术即可，万万不可鲁莽激进。”
“领命。”
白岩郡。
八万联军兵临城下。
赵牧和公孙佑等人站在城头之上，观察着正在安营扎寨的联军。
“公孙先生，你认为今日联军是否会攻城？”
公孙佑语气笃定：“必定不会。联军不是秦军，且联军长途赶来，已是疲惫不堪。若是联军强行以疲军之姿攻城，对我军反而是好事。”
赵牧说道：“祁文金是老对手了，他有时会做出人意料的决定。只可惜，五万豫州军不会听从祁文金的调遣。”
公孙佑问道：“椿林郡的四万并州军何时到？”
赵牧笑道：“还早着呢，快马加鞭至少还要六天时间。”
公孙佑点点头，道：“既如此，我的建议是若是联军明日发起进攻，我军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丰郡战场，已经逐步进入决定性阶段。”
“正合我意。”赵牧笑了笑。
这时，一旁的军事佥事程家松开口了。
“赵帅，公孙先生，突厥召集十八万骑兵和五万高丽步卒，意欲春狩。你认为是否会影响我军攻打庆州的进程？”
公孙佑皱眉：“不好说。”
赵牧说道：“突厥来势汹汹，意欲吞并凉州。并州在凉州只部署了六万大军，加之阴山城尚未完成修缮。并州是否增兵，还是联络北纥相助，难以判断。”
公孙佑接着道：“并州李氏底蕴无比身后，钱粮数之不尽。并州和代州皆是人口大州，招募兵卒亦不是难事。
就看并州的选择了。”
说到这里，三人并未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因为通过观察发现，联军有动静。
郑承旭在一队侍卫的保护之下，走出营地，靠近白岩郡城。
祁文金收到消息后，急忙赶来。
“安平县子，贸然出营靠近白岩郡城，属实太危险了。”
郑承旭摆手，指着白岩郡城，说道：“祁将军，秦军在白岩郡城之上修建了大量箭塔以及角楼。若是强攻白岩郡，首先解决的便是箭塔和角楼。”
祁文金看着白岩郡城，眉头皱起。
秦军对白岩郡城的改造并不是秘密，去年便知晓了，安平县子此时提及，有何目的？
“安平县子，可有良计攻城？”
郑承旭摇头道：“唯有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