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做事情，要低调

由于饮水机缺水，没来得及补充，韩朴给华谦拿了瓶矿泉水，非常有职业操守地穿上白大褂，心不在焉地坐在华谦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瞅着华谦拧开瓶盖。

“韩校医，今个儿我来诉苦的，不来看病的，而且我也没病，您不用这身“白求恩”打扮。”华谦喝了口水说。

韩朴托着下巴，看了一眼说，“本室营业中，请华谦同学看准了再问……”

华谦简单哦了声，问，“朴朴，国庆快到了，放假七天，你有没有想出去玩儿的计划啊？”

“嗯？”韩朴下意识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时钟，才下午3点45分，于是疑惑，“华谦同学，我记得现在好像还是上课时间吧，话说你这暑期才过去没多久，离国庆应该也还有半个多月，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华谦清了清嗓子说，“韩校医这是哪里的话，根据高二13班课程表的规定，今天星期三，下午只有两节课，国庆未到，在夏令营时间还没结束前，一律3点30分准时下课！”

这倒是，韩朴回忆了一下那天在姜镇风墙壁上看到的课程表，失策失策。

华谦同学又说，“而且，未雨绸缪，朴朴，我这不能算想太多，而是像伟大的领导一般，有计划，有准备！”

韩朴掀掀眼皮，无语。

“诶，对了朴朴，”华谦思绪一转，“下个礼拜五学校举办运动会，我报了跳高，阿瑜报了3000米，你会来看么？”

韩朴笑了一下，“每年高校开展运动会，总有0.15％的学生战略失策，少不了校医中途出马加油，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给你捧场的，只要你们不介意就行。”

“……”华谦幽幽地斜视一眼韩朴，“您放心，有您这句话，这次的运动会，一定会圆满成功的……”

“拭目以待哟。”韩朴说着，此时一直在想怎么打听有关于姜镇风的事，这会儿觉得没做足话前的铺垫，不大合适提，于是在眼皮一扬下，准备和华谦来个神转折，他淡淡地问，“对了，顺便问一下，你班班主任……是个怎么样的……老师？”

华谦被这样的神转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盯着韩朴停顿了三秒钟，鄙视道，“……这好像不顺便吧，朴朴，你干嘛突然提起姜老师？”

话题终于在神转折的引诱下，正式展开，韩朴故作一副“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的表情，用淡然的口气解释道，“也没什么，只是刚才忽然想起那天，你班主任问起你手的事，你那么紧张有点好奇罢了。”

好奇？

才怪咧。

华谦默默在心里自问自答后，擡眼看着韩朴做作的面部表情，也先不揭穿，将问就答，“哦，姜老师平日里比较严肃，上课一点也不幽默风趣，但他教学方式很有个性，教导的学生，数学都挺不错的，就比如我，年年单科数学成绩段里前三，由此，整个班的数学成绩当之无愧的段第一……”

韩朴听了都有点想佩服华谦了，这明显地在抛姜镇风这块大砖引出他这块璞玉，到底哪里在评价姜镇风是怎样的人了。

下一秒，他问，“还有呢？”

华谦反问：“你指哪方面？”

韩朴说，“关于他是个男人这方面。要全解。”

华谦嘴角一抽，“拜托，你以为姜老师是ufo我是百科全书啊，还全解呢。”

韩朴微微皱眉，“姜老师这么优秀，身为他的学生，你自然比百科全书还百科才对。”

“是八卦吧，朴朴。”华谦替韩朴换了个解释。

韩朴淡淡道，“差不多吧。”

还差不多咧？

见韩朴如此正经八百地问八卦，华谦在心中为韩朴竖起了小拇指，觉得此人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他回答，刻意在某个字眼上加重了语气，“姜老师这个（男人），特别惜字如金，言简意赅，讲解数学题目的时候，只讲重点，不开小差，对比较难的题目只重复讲解两遍，他有事不过三的癖好，而且……”

“……姜老师是个男人，华谦同学，他到底还有没有除了有关“讲解数学题目”以外的个人性格特点？”韩朴没忍住，一把话掐断华谦滔滔不绝的数学讲解。

华谦同学：“比如……？”

韩朴直截了当，“比如，他除了教学癖好以外的兴趣爱好，和生活方式以及……”

见华谦看着他微微眯起眼的样子，韩朴这才意识到就差那什么隐私问题就问过头了，于是适可而止，及时停顿了下来，等着华谦开口回答。

然而——

华谦先是很有所以地笑了一下，然后问得一脸意味深长，“朴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和我同一类人？”

“不好意思，华谦同学，”韩朴解释，“每个人都有特别好奇的时候，其实说实话，身为一名医生，我觉得你们姜老师有病，医者父母心，所以，我这是在关心姜老师，而不是企图窥探他的隐私，更不是你说的那一类人，明白？”

华谦同学一听到姜镇风有病，于是脱口而出，“身为学生，我关心地问一下，姜老师……他有什么病？”

在华谦问完之后，韩朴头皮一阵惊悚，擡眼之间，便见他们口里的“曹操”正站在华谦的身后，顿时面色一僵，对刚才的诽谤后悔莫及。

在姜镇风同样好奇的目光下，他只能清了清，讪讪道，“额嗯……那个华谦同学，时间差不多了，如果你没有其他有关身体方面的问题，就早点回家吃饭吧……”

再一次神转折，华谦纳闷地顺着韩朴有种在看天花板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背后，随之淡定地转过身，继而刷得站起身，非常有礼貌朝韩朴说了声拜拜，在向姜老师问候了句“姜老师好，姜老师再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校医室……

这会儿，韩朴在心里安抚扑通扑通不停地小心脏，镇定地看向姜镇风，问，“真是非常抱歉啊，姜老师来了很久了吧，那个您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我去，如果老子是二郎神转世该有多好啊啊！

姜镇风没什么表情地坐在华谦的那个位置，屁股有点热，心想那小子和韩朴应该聊了挺久了吧。

“嗯，这几天小拇指总有些疼，想来给你看看。”

韩朴接过姜镇风伸来的手，仔细检查了一遍小拇指，然后颦眉道，“哦，是习惯性骨头错位，您最近是不是经常在使用电脑？”

“是的，每天要上课，总要在电脑上备课也是难免的。”姜镇风看着韩朴，淡淡回答道。

“这样不行，习惯性骨头错位容易损坏关节，如果长期频发，不及时治疗的话，这根小拇指就废了。”

姜镇风叹了口气，“那怎么办？”

这问得，韩朴有点难办了，他并不是外科专家，只是半吊子而已，姜镇风毕竟老师，这么好的一只手（……）若废了，岂不是可惜了。

于是他下意识想到第一个人，封越林，不过，又想到他和封越林的关系很糟糕，于是只能把姜镇风交代给他老爸了。

反正，明天是他妈的祭日，一边司齐成带上姜镇风，倒给了司齐成一个有理由的机会。

“这样吧，我爸是长山的院长，明天早上……大概十点左右的样子，你和我去一个地方，我带你去见他，让他看看……”

姜镇风眉眼一挑。

韩朴一打手心，他给忘了，于是问，“那个，你明天如果有课的话……”

“没事，明天我没课，刚刚好。”姜镇风淡淡道，心里倒有些高兴，这么快就有机会了解韩朴的背景，真是比想象要来得容易，而且，还是人家主动的。

韩朴笑了笑，“那好，明天我和老……校长请个假，到时候我们再联系吧。”

“我没有你的手机号码。”

“哦，”韩朴掏出手机，边解锁边问，“把你的号码告诉我，我打个给你，你存一下。”

姜镇风：“好。”

之后，姜镇风道了声谢谢，站起身说，“我还有课，那明天再见。”

“嗯，明天再见。”

姜镇风走后，韩朴长叹一口气，莫名的一种臭媳妇要见公婆的感觉涌上心头，自我恶寒可一下，继而弯起嘴角，“嘿，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姜镇风并没有走远，靠在校医室门边，背对着里头的韩朴淡淡的浮起唇角边的笑意，然后抄手离开了校医室，越走越远，在黄昏的照耀下，形成了一道华丽灰色的风景线般，将时间定格在韩朴的视线之外，只要韩朴蓦然回首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