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四个男人
某氏墓碑后，躲躲藏藏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个面部表情有些闷沉，一个贼眉鼠眼，发间还插着一朵高贵纯洁的白玫瑰，时不时微微扬起上半身，又时而惊悚地蹲下，表情别提有多滑稽和忧桑。
就在韩朴第五次挺起上半身时，姜镇风有点憋不住的意思，一把抓下跟个不安分的猴子似的某人，无奈道，“你到底，想干嘛？”
“你吓死我了！”韩朴搭着姜镇风的肩膀拍了拍，然后放下手里的小白菊，把食指竖在姜镇风的唇上，轻声细语，“嘘，等会儿再说……”
说罢，又开始当猴子了。
这边，韩风扫完墓站起身，见封越林一直盯着苏茹红墓前的三束小白菊眉头无意识地微微皱起，他心下一悟，兔崽子还没来呢。
于是，他想也没想地拿司齐成当转移视线的把子，笑道，“哈，我都忘了介绍，越林，你一定觉得很好奇吧，这是司齐成，青天才高校的校长，我大学的校友，来，快叫司叔叔。”
“……”司齐成看了一眼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韩风。
封越林缓缓把视线从小白菊上挪到司齐成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端详一会儿，再张口打招呼，“司叔叔好。”
“嗯，你好。”司齐成挑了一下眉，“听韩风说，你和韩朴是初中到大学的死党，果然长得一表人才啊。”
“……”韩风笑容一僵，在心里咬牙切齿，看向司齐成目光顿时灼热了起来。
一一司齐成，你哪壶不提哪壶？话说人家是兔崽子的死党，跟一表人才有半毛钱关系！
封越林眉目一转，“司叔叔过奖了，像越林这样的人，大街上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呢。”
“呵呵，”司齐成坦然接受韩风深情款款投来的视线，对封越林笑道，“越林真是过谦了，A大的保研生委屈到B大，我觉得很可惜啊。”
韩风：“？”
一一喂，我好像没告诉过你这个吧？
司齐成小小地把目光游离一部分到韩风的脸上。
一一为了能够得到你，我可是做了很多功课哟。
韩风只是克制地瞪了一眼，清了清嗓子说，“十一点半多，时间也不早了，一起去吃……”
话音未落，韩风忽然看到斜45度方向的某处墓碑后，有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突兀地摆放在墓碑上，非常熟悉……
墓碑后，韩朴朝他爸眨了眨眼——老爸，赶紧地，快去吃饭吧。
“……”韩风的眼角一抽。
同样躲在墓碑后的姜镇风出乎意料地站起身，理由是蹲得太久，腿酸。
韩风眼皮一跳：……还不只一个……
韩朴被姜镇风嚯得一下擡眼往身边瞅了瞅，瞅到两条笔直的长腿，于是向上看去，在看到居高临下俯视他的某人后，可爱地眨巴一下眼，继而重新与韩风对视。然而下一秒，他再看了一眼已经起立的姜镇风，反应过来，他刷得扯下姜镇风，瞪视。
“姜、镇、风，我刚才不是说再等一会儿的么？你突然站起来，是想作死啊！”
姜镇风叹了口气，“为什么我从进墓园开始，总觉得在作死的是你。”
韩朴动了动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韩风看着跟地鼠似的两人，很想扶额，于是他真的扶额了。
见韩风的脸色有点古怪，司齐成往方才韩风看过的方向寻视一圈，只觉一阵异样的风吹草动，随后担心地问向韩风，“韩风，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韩风朝司齐成挤眉弄眼了一下，回答，“有点头晕，大概肚子饿了……”
“那……去吃饭吧，”司齐成看了看封越林，“越林，一起走吧。”
封越林斟酌着，摆摆手拒绝，“不了，司叔叔你们去吧，医院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见韩风的脸色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大好，他又说，“那韩叔叔就麻烦司叔叔照顾了。”
司齐成点了点头，“好吧，那你路上小心。”
“嗯。”
封越林不是傻子，若韩朴不想见他，那么，今天恐怕是见不到了。
即便是这种日子，他有心想在墓前蹲点一天，也总会有那么一小会儿，与人擦肩而过。
既然如此，还是多给韩朴一点时间吧，去英国进修的期限是一年，他希望一年之后，韩朴能够接受。
他总有感觉，毕竟十几年的相处，谈不上喜欢，习惯总有的吧，韩朴该有对他一点心思才对。
直男变弯总需要一个过程，他不想把韩朴逼急了，狗急了会跳墙，韩朴急了，不知道会整出什么的法子从此在他的视线里消失呢。
所以，一年时间的空白，足够了。
封越林走后十五分钟，韩风推开趁机吃他豆腐的司齐成，一把揪出墓碑后的两人，表情很严肃。
“老爸。”
韩朴这一声老爸，把姜镇风从“这个男人应该是韩朴的哥哥吧”的认知中喊了出来，继而朝韩风问候，“韩……院长，您好。”
韩风看向姜镇风，疑惑，“你是……？”
一边好整以暇的司齐成插话，“哦，他是我学校的得力老师，姜镇风。”
韩风哦了声，转眼对韩朴皱眉，“臭小子，蹲了很久了吧，腿酸么？”
“酸。不过老爸，”韩朴学着韩风也皱起眉头，表情和韩风如出一辙，“我现在的肚子更饿。”
餐厅里。
“先生，菜已经上齐，请享用。”
服务生端着托盘走后，韩朴便开始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完全把正事儿抛之于脑后，这让坐在对面的姜镇风看得默默一脸无奈。
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对面吃相截然不同的父子，除去年龄，姜镇风觉得，这世界上，长得极为相似的父子还真是少见，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兄弟呢。
这边，司齐成嚼着嘴里的饭，一直觉得有点奇怪，姜镇风和韩朴的关系，什么时候在他的不知情的眼皮底下发展地这么迅速，平日里也不见得两个人在学校的食堂一起吃过饭。
不过，很有默契地，韩风放下筷子，看过斜对面的姜镇风一眼，转眼对韩朴问道，“儿子，今年怎么会带人一起去给你妈上坟，为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呢。”
一一往年，除了封越林，姜镇风还是头一个，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样儿……
听韩风这口气，给司齐成眉毛一挑，脸上的表情和韩风应和了起来，韩朴忽然一声呛咳，端起手边的冬瓜汤止咳，见某两只的表情不觉茍同，又看一脸啥都不知道的姜镇风，想来，他和姜镇风的出现，在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之前，误会很乌龙啊，虽然他们……咳，当街接吻过。
“哦，我差点忘了，”韩朴指了指姜镇风手，平淡地解释，“老爸，姜老师的小拇指骨头习惯性错位，反正今天也顺便，他没有课，我就带他来给你看看。”
韩风微微颦起眉，这个理由还行，只不过，韩朴平时的小机灵都浪费光了吧，直接让人去医院不就行了，现在他身边又没有x光机器，怎么检查治疗。
但，来都来了，既然又是司齐成的手下，不看看，也不太好意思，于是，韩风和司齐成换了个位置，接过姜镇风的右手，仔细地检查起小拇指。
“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和镇风走在一起了？”司齐成挨着韩朴问。
韩朴被这么阴阳怪气地问，耳朵有点不舒服，“什么叫“走在一起”？司校长，我们的关系很纯洁，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好么？”
司齐成一脸不信。
韩朴咬牙切齿地轻声道：“司叔叔，您自个儿是gay，我拜托你，我对这方面的素质还很高的，所以这并不代表，我会受影响，况且我和姜镇风真的什么都没有，再说姜镇风也是直的。”
韩朴说的有多少可信度他心里有数，至于姜镇风是不是直的，身为上司，司齐成倒是觉得有些问题。
像韩朴这样的男人，在学校里经常听学生评价的不怎么平易近人，茍不言笑，外表冷淡的姜老师，怎么可能主动和韩朴打交道。
司齐成笑了一下，“虽然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站在长辈的角度，我还是提醒你一句，人心隔肚皮，看待任何事都不能以外貌协会的心态判断一个人的性取向。”
韩朴：“……谢谢您的忠告。”
一一不用提醒，我也会提防的。
韩风检查完姜镇风的手，奇怪了——这姜镇风的小拇指习惯性错位骨折，怎么看上去，像是人为的。
比如说，自己心狠手辣，经常“玩弄”小拇指，然后把小拇指硬生生给掰断了。
他颦眉说，“姜老师，我还是建议您去医院看看比较合适，拍个x光，明确诊断。”
这种猎奇的骨折，具备一定的目的性，在他还没有勇气和准备放弃韩朴明媚的后半生之前，必须错开姜镇风对韩朴的不良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