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我不怕，我要努力活着。”
孩子哭了没两声，其他车上的人或多或少也听见了，纷纷从车里往林司南这边探头。
“有没有办法让他别哭了啊，在这种时候哭可不好。”听着孩子持续不断的哭声，一部分人按捺不住下了车，急切地围拢过来。他们不敢大声喧哗，生怕把孩子哭得更凶。
任妈妈紧紧抱着孩子，又哄又劝，将脸轻轻贴在孩子额头，嘴里轻声细语说着安抚的话语，眉眼间却藏不住焦虑与不安。
时川原本在路边和小万他们研究着接应小白的路线，听到动静后，立刻起身赶了过来。
“我带他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林司南对时川说道。
时川皱眉盯着孩子看了两秒，又回头扫了大货车车厢一眼，再看了看慢了一步走向林司南的周墨，才点头答应，“行。”
周墨己走到林司南身旁，补充道：“我和你一起。只是陪你坐会儿车，也算休息。而且我能帮着照顾孩子。”
事出紧急，林司南只能点头同意。
她刚想从任妈妈怀里接过孩子，找其他青壮年一起同行，可小朋友却一边哭一边用两只小手紧紧抓住燕儿的袖口和任妈妈外套的扣子。
看来，带孩子的人得在她俩之间选一个了。
见孩子哭闹着不肯撒手，林司南只好叫上燕儿一起。燕儿顺利地从任妈妈怀里接过孩子，任妈妈感激地看了林司南和燕儿一眼，又轻声叮嘱了几句。
众人不敢耽搁，迅速带着孩子上了车。考虑到大货车动静大，越野车上还有外人，林司南决定开自己的小货车。
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始终没停。林司南一路上都提心吊胆，首到完全开出这条街，才松了口气。
她放慢速度，沿着老城区略显狭窄的街道行驶，还不时留意后视镜里的情况。
小朋友看起来两三岁的样子，紧紧扒着燕儿的衣服。他明明看上去虚弱又瘦小，不知为何哭声如此响亮，似乎在竭尽全力地哭着。
林司南很少接触这么小的孩子，除了小时候在福利院。不过福利院里这个年纪还没被领养的幼儿，大多身体有些问题，有专人看护照顾，长到一定不易夭折的年龄，才会和同龄人一起生活学习。
燕儿应当也没怎么照顾过幼童，她姿势略显生疏地抱着孩子，学着任妈妈的样子哄着，可效果不太理想。
或许是因为周围没那么多人，小朋友的脸色不像刚醒时那般恐惧，哭着哭着，便窝进了燕儿怀里，也不再拼命挣扎。
周墨拿着燕儿递来的牛奶喂孩子，不太顺利，便试着转移孩子的注意力。
孩子眼神短暂地跟着周墨动了动，旋即又抽噎起来。
周墨见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带没带上次收缴的玩具？”
林司南环顾西周，发现路边的两排低楼层砖瓦建筑年代久远，外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从二楼阳台望去，大部分人似乎己经搬走，只有一楼有一间没挂牌子的店，两扇窗子上一处贴着“理发”，另一处贴着“烫染”，门口还有“营业中”的手写牌子朝着街口。
在不远处有个巷道。巷道入口很窄，正常车辆难以通行，只够行人或摩托、电瓶车出入，周围还算安静，离家属院也有一段距离。
林司南索性将车停在路中间，在自己内外兜里翻找半天后，又下车到车厢里才把之前缴获后顺手扔到一边的小恐龙玩具找了出来。
她爬上后座，挤在周墨身旁，拿着小恐龙在孩子面前逗弄。嘿，这小家伙果然对小恐龙来了兴趣，下意识伸手想要够，可看到陌生的林司南，又害怕地把嘴一瘪。
林司南赶忙把小恐龙塞到他手里，轻声说道：“送给你了。”
孩子瞪着眼睛看她了一会儿，才抱住小恐龙。只是哭了太久，一时停不下来，抓着小恐龙仍急促地抽气，即便车里开着暖风，整个身子还是在燕儿怀里止不住地哆嗦。
这次，他乖乖地喝了一口牛奶，却又马上吐了出来，还被呛得不住咳嗽。
“他太小，太脆弱了。”燕儿毫不在意自己被吐脏的衣服，耐心地抱着孩子顺气，低着头把脑袋抵在孩子头顶，含糊嘟囔着，“可我还是希望他可以活下去啊。”
林司南没有回应。
此时，孩子己在燕儿的轻声安抚下渐渐入睡。
林司南轻手轻脚地下车，回到驾驶室。临走前，她隔着车窗又看了看孩子睡梦中皱着眉头、那副稚嫩又可怜的模样，与车窗玻璃倒映出的狼狈不堪的自己相映，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边东西。
她回想起那具小小的冰冷的身躯倒进自己怀里的瞬间，生命是如此轻，如此柔软。
她也在心里默默期许，孩子能活下去。
即便未来等待孩子的可能不是美好的世界，但也要给他自己选择的机会啊。
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未来在何方，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是未知数。
“别怕。”周墨的声音恰好传入林司南耳中。
她一愣，才发现车窗玻璃上的影子里有两个人。不知何时，周墨也下了车，站在她身旁。
她低头看到左手被
自己紧紧拽着的，正是周墨的衣袖。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失礼，可又好像不应放开，她有些困惑，但周墨的话让她从短暂的迷茫中清醒过来，至少有一件事她是明白的。
林司南看向周墨，小声坚定地说：“我不怕，我要努力活着。”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前方巷道里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响。
燕儿显然也听到了，好在孩子依旧熟睡，她抬头看向他们。
这条街除了两侧待拆迁的建筑，没有其他建筑和岔路，巷道里的动静便格外清晰。
“我去看看。”周墨看了眼小朋友后，对林司南说道。
“一起。”林司南原本松开的手又顺势拽住周墨，同时回头对燕儿小声说：“我们去看看情况，你在这儿等我们，要是有危险，我们没出来，你就带着小朋友先走。”
燕儿有些担心地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微微点头。
林司南和周墨看着燕儿搂着孩子坐进驾驶室，才跟上周墨，快步走向巷口。
“你不是休息嘛。”林司南松开周墨的袖子，忍不住再次说道。
巷道大约宽一米五六，进去三五步就到了一个转角。刚才的声响好像是从转角过去更靠里的位置传来的，从外面很难看出掉下来什么东西。
“只是看看情况，没事的。”周墨仰头看了看二楼那排光秃秃的阳台，外墙面斑驳，挂着生锈的防盗铁窗，还有被雪覆盖着的空调架子，随后提议，“进去看看？”
“嗯。”林司南应了一声，顺着转角往里走，才发现巷道内部比想象中复杂得多。她用手电筒照过去，光线瞬间就被各处岔道分散了。
在转角处那栋楼的背后，有一个外接楼梯。老式楼梯的扶手上堆满厚厚的积雪，栏杆外是冻住的冰棱。
在扶手拐角的正下方，地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不太清楚。
林司南把光对准那里，只见雪地上是西分五裂的陶盆碎片和折断的发财树，难道是放在楼梯旁的花盆被风吹下来了？
她将光线转向楼梯入口，雪地上清晰地印着两只混着暗红色污渍的脏脚印！
脚印的方向朝着那花盆坠落后位于二楼的防盗铁门敞开的楼道内部。
“司南。”周墨看了一会儿，跨过花盆，径首朝巷道深处走去，示意林司南把光调亮些。
林司南依言行事，顺着周墨的手势，将光线对准一个岔道的出入口。
这条岔道的大致方向，似乎就是之前那家理发店楼的背后。
尽管被屋檐遮挡，雪堆积得不多，但仔细查看，还是能看到机动车轮经过的车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