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画家(11)
“求你了,理我吧。”“就当是为了你的朋友。”
于识面无表情地删掉了聊天记录,拉黑了薛意的账号。一整个下午,她们都待在一起,就像以前那样,天色渐晚,她们在北路与迟景明告别。
目送迟景明上了车,李魑转头问道:“你家还有空房间吗?”
“有啊。”于识说,“你能来陪我吗?”
李魑笑了起来,几根手指伸进头发里,抓了抓后脑勺,“我没地方住了。”
于识一顿,看向她,“怎么回事?”
“房子他们卖出去了,我就滚出来了呗。”李魑一副无所谓的口吻,把头扭到另一边去,看着北路花花绿绿的发光字招牌,冷不丁瞥见了一个灯光昏暗黑底白字的寿材店,她就把头转回来了。
李魑怼了怼于识,“房租便宜点。”
于识诧异地看她,“你住在我家里,我也要付给你房租吗?”
“演得不像。”李魑抬起手肘轻轻怼她。于识伸手挡着肩膀,夸张地连连闪避,打闹着挤到了路灯下。
仗着路灯明亮的灯光,于识望了一眼那家寿材店,惨白窗户框着的屋内不止有黑暗,影影绰绰的颜色在黑暗里涌动,她没再看到昨天的白脸,却听到了隐约的木头摩擦声。
“走吧。”李魑拉住她的手,“我在一楼打个地铺也行,你觉得我有没有当保安的潜力?”
于识跟着她走,“确定是保安不是保镖?”
经过了北路,其它地方就不是那么热闹了,一闪一闪的路灯,人过去了还得跺跺脚,有声音了才亮起来,一片寂静的街道上,李魑的说笑声格外响亮。
但是李魑的声音也渐渐停了下来,察觉到她心不在焉的于识停下脚步。
“怎么了?”
“你没听到吗?”李魑问。
“听到了。”于识说,“附近的邻居吧。”
“试试去。”李魑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巷,巷口的黑色墙壁上面还挂着烧焦的痕迹,五月到六月那段时间下了那么多场雨,愣是没冲下去,她们走到了那边,踩到了滑腻阴冷的苔藓。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探头探脑走了进来。
他摘掉了兜帽,露出一张白脸,瞧着很年轻。他环顾四周,只有安静的风,嘶哑地呢喃了一句:“人呢……”
于识一脸无奈地被推了出来,目光在那张白脸上停顿了片刻,“你找谁?”
黑衣男下意识后退一步,他连忙看了看左右,没找到另外一个人,他松了一口气,走上前说:“你是二中的学生吧,我认识你的老师……”
“你们这些跟踪狂能不能换个台词?”
突然一只手钳制住了黑衣男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扳了过去,迎面而来的一拳打在眼眶上,黑衣男应声倒地,又挨了踹,背部猛地撞到了墙上,黑衣男痛呼不止。
李魑站在他身后,拧了拧拳头,漫不经心地打量他,“真奇怪,哪儿给你的底气。”
“等、等一下!”黑衣男抬手,颤颤巍巍地挡着脸,“同学,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问个路……”
“问什么路?”于识走过来,“我是不是在北路那家寿材店见过你?”
黑衣男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那你这跟踪狂的反跟踪能力比较弱啊。”李魑抽出腰带,递给于识,“捆着他的手。”
黑衣男见事不好,大声呼救,兜头下来的皮带瞬间勒住他的脖子,“救命”变成了“嗬嗬”的哽噎声,紧随其后一脚踩住他的后背,逼迫他的上半身紧紧地压着地面。
“别喊。”于识说,“我昨天在寿材店就见过你一次,今天一次,那瞎了眼睛的老翁子跟你什么关系?”
李魑没有说话,从他的外套里翻出手机和钱包,翻看手机型号,啧了一声,“还挺有钱。”
“我……咳咳……”黑衣男呛咳着,皮带在他脖颈后面交叉,力度顿时一紧,拽着他的脑袋向后仰去,他艰难地抬起手指,指了指李魑手上的钱包,“……冷静一下啊……同学……”
李魑打开钱包,掏出一沓钱,“带这么多现金?”
她将钱揣进自己兜里,找出了身份证,借助手机亮屏的光线,逐字念道“连孟安,一九九零年六月……”
“不重要。”李魑把身份证丢到他旁边,又在钱包里找出一个折叠起来的黑色竖皮夹,灯光太暗,只能隐约看见上面有一个图案和几个字。
黑衣男眼神一亮,喉咙里发出声音。于识觉得李魑的神色不太对劲儿,“阿魑?”
李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合上那本黑色证件,夹在指间晃了晃,“这是在哪儿偷的钱包啊。”
黑衣男忽然奋力挣扎了起来。于识从一手抓着皮带改为两手,勒到黑衣男脸色涨得青紫,双臂无力地在地上爬动,眼看着快窒息而亡了,这才松了松手。
李魑直起身,看向于识,“你这两天见过他在瞎眼老货那?”
于识点了点头,李魑也跟着点了点头,舌尖抵着牙龈,似笑非笑地盯着黑衣男,“那老货告诉你什么了?”
李魑声音阴冷,碾着脚尖踩到的苔藓,“我说齐梓荧那事儿怎么又开始问。说来真怪,我今天见着了你,还看见了那瞎子,还有一个叫陈非的新来的片儿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