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你还是那个笨蛋小押司
承平二十七年，兵荒马乱。
城外哀鸿遍野。
江州内也开始出现饿殍。
叛军的铁蹄踏破了江州外的最后一道屏障。
城门紧闭，人心惶惶。
郡守房内，江凡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眉心。
现在，他已升任江州郡守。
他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自从叛军围城，他就日夜不停地处理公务，安抚民心。
桌案上堆满了文书，每一份都像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窗外传来孩童的哭喊声，一声接着一声，撕心裂肺。
江凡的心也跟着揪紧。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残阳如血，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远处，隐约可见叛军的营帐，连绵不绝，如同蛰伏的野兽。
他知道，江城撑不了多久了。
百姓们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江凡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他要保护这座城，还有城里的百姓。
包括……她。
想到那个身影，他的心头一暖，又是一痛。
推开房门，江凡走出了押司房。
夜色渐浓。
江凡来到了城西的荒宅。
枫铃依旧悬在廊下，只是少了往日的光泽，蒙上了一层灰尘，院子里杂草丛生。
曾经的琉璃瓦也破碎了几片，显得破败不堪。
江凡轻轻推开房门。
吱呀一声。
打破了夜的寂静。
房间里没有点灯，一片昏暗。
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在地板上洒下一片银白。
听到开门声，绯云转过身来。
眼尾的朱砂痣，在月光下，依旧鲜艳。
只是她的眼神，却黯淡了许多。
“你来了。”
江凡走到绯云面前，在她身边坐下。
“嗯。”
他们两个的孩子，已经早被他送出城外。
绯云，却是死也不愿意离开，还重新回到了这里。
江凡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却说不出口。
“城外……很乱吧。”
绯云打破了沉默。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嗯，叛军围城了。”
江凡轻声说道。
“我知道。”
绯云点点头。
“城里……怎么样？”
“不太好。”
江凡叹了口气。
“粮食快没了，很多人都饿肚子。”
绯云沉默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我要去做一件事。”
江凡突然开口说道。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绯云猛地抬起头，看向江凡。
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你要去哪里？”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去叛军大营。”
江凡看着绯云的眼睛，认真说道。
“为什么？”
绯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一丝怒意。
“为了江城，为了城里的百姓。”
江凡缓缓说道。
“杀了叛军首领，叛军自然会散。”
“不行！”
绯云断然拒绝。
“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她抓住江凡的手，紧紧地握住。
“除了我，没有人能做到。”
绯云摇摇头。
“现在我是江城郡守，保护百姓是我的责任。”
“责任？！”
绯云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你的责任就是去送死吗？！”
她眼眶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是你？”
绯云嘶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为什么要你来承担这一切？
为什么……你要这么傻？
江凡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绯云。
绯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在江凡的手背上。
滚烫滚烫的。
“我不要你走。”
绯云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不舍和眷恋。
她紧紧地抱住江凡。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绯云的声音哽咽着。
江凡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绯云的头发。
他能感受到绯云的身体在颤抖，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恐惧。
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他何尝想离开她，何尝舍得让她伤心难过。
可是，他不能。
他不知道，十年时间将到，自己会以何种方式离开，这里又到底只是幻境，还是真实的异世界！
但无论如何，他有更重要的责任要去承担。
为了江城，为了百姓，为了……她和孩子，能好好活下去。
他必须这么做！
许久，绯云终于松开了手。
她的眼泪已经止住，只是眼睛还是红肿的。
“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绯云看着江凡的眼睛，认真说道。
“好。”
江凡笑了笑，轻轻地刮了一下绯云的鼻子。
“等我回来，给你带糖葫芦。”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
他回头看了绯云一眼，将她的样子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然后，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绯云看着江凡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眼中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她转身走回房间，从床下，拉出一个蒙着灰尘的木箱。
打开箱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柄软剑。
剑鞘已经有些陈旧，但剑身却依旧锋利，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绯云拿起软剑，轻轻地擦拭着剑身上的灰尘。
......
夜色如墨。
江凡孤身一人，潜入了叛军大营。
这些年，他一直在练武，有绯云指点，他进步飞快，现在功夫倒也算是不错。
不然，他也不敢前来！
营帐连绵，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来回走动，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跳跃。
江凡身形如鬼魅般，在营帐之间穿梭。
避开了一队又一队巡逻的士兵。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叛军首领的营帐。
终于，一座巨大的营帐出现在他眼前，比周围的营帐都要高大，都要豪华。
营帐外，守卫更加森严。
江凡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身形一闪，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向营帐。
守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无声地解决掉。
江凡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进去。
营帐内，灯火通明。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坐在桌案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正是叛军首领。
听到动静，叛军首领抬起头，看向江凡。
“你是什么人？”
叛军首领放下手中的酒碗，冷声问道。
“取你性命的人。”
江凡冷冷地说道。
话音未落，他已经拔出腰间的佩剑，冲向叛军首领。
叛军首领一惊，连忙起身躲避。
但还是慢了一步。
江凡的刀锋，划破了他的手臂。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叛军首领怒吼一声，也拔出腰间的弯刀，与江凡战在一起。
两人刀光剑影，在营帐内展开激烈的搏斗。
江凡身手敏捷，刀法凌厉。
叛军首领虽然身材魁梧，力大无穷，但却显得笨拙。
几个回合下来，叛军首领已经落入下风，身上多了几道伤口。
但他仗着自己身强体壮，硬是撑了下来。
突然，叛军首领抓住一个机会，一刀砍向江凡的胸口。
江凡躲闪不及，被砍个正着。
鲜血喷涌而出。
江凡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单膝跪倒在地。
“哈哈哈！”
叛军首领得意地大笑起来。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敢来刺杀老子！”
他走到江凡面前，弯下腰，用弯刀指着江凡的脸。
“今天，我就送你下地狱！”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
叛军首领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的脖子上，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线。
鲜血喷涌而出，如同喷泉一般。
叛军首领捂着脖子，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身体缓缓倒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不甘和难以置信。
绯云手持软剑，剑尖还在滴着血。
她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显然，刚才那一剑，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你……”
江凡抬起头，看着绯云。
“我没事。”
绯云摇摇头，走到江凡身边，扶起他。
“你还是那个笨蛋小押司，要不是我守在外面，叛军早涌进来将你砍死了！”
“我们快走，叛军很快就要围过来了。”
江凡点点头。
两人互相搀扶着，想要离开营帐。
然而，已经晚了。
无数的叛军士兵，已经将营帐团团围住。
火把的光芒，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他们挥舞着刀枪，怒吼着，朝着两人冲了过来。
绯云将江凡护在身后，举起软剑，迎向叛军。
剑光飞舞，鲜血四溅。
只是，面对潮水般的叛军，渐渐力不从心，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
江凡挣扎着站起身，想要帮助绯云。
却被绯云一把推开。
“别过来！”
绯云的声音嘶哑。
“你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不，要走一起走！”
......
江凡和绯云紧紧地依偎在一起，面对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叛军。
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衫，也染红了地面。
他们恐怕要死了。
下一刻，叛军的刀枪，如同雨点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