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灭冯契机
“阿郎,你是河东开国郡公、上党行台都督、上党郡守、上党都督,要有万人之上的威仪。”二月初二,卫铉一回到壶关城卫府,就逮住尔朱英娥一顿狂啃。尔朱英娥秀发散乱、气喘吁吁地从他怀中起身,强撑出来的威仪荡然无存,一张秀丽明媚的脸蛋晕红一片,愈见妩媚。
她宜喜宜嗔的白了卫铉一眼,又看了下衣服;还好,没有乱得太过分。
看来自己以前真的看错阿郎了,阿郎确实是个真英雄、确定喜欢女子,但也是个好色之徒;一旦解禁开来,就有些不知节制了,此前仅仅只是骚扰女英,现在连自己也不放过。
“夫妇之间要什么威仪啊!”卫铉懒洋洋地坐正身子。他对尔朱英娥是真的十分满意,英娥人美心善,还识大体、会持家,对家里人和部属、奴仆也不错;然而丈母娘来过上党一次后,最喜欢跟自己讲大道理了。
只不过这个变化也有意思,卫铉最喜欢在她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劝谏和说教的时候,让画风往其他奇怪方向发展。尤其是她像此时这般强装镇定数落自己之际,往往起到反效果,让自己格外喜欢调\/戏于她。
卫铉端着茶盏喝了一口,向脸色红润尔朱英娥问道:“娘子,近日可有大事?”
“无甚大事。”尔朱英娥理好衣服,坐到对面,想了想又说道:“卫雷将军将高欢、尉景、娄昭的家眷押解来上党了。”
卫铉听得双眼一亮,忙道:“你感到害怕的晋阳乐呢?”
“死嘞!”尔朱英娥说道:“他和高澄被并州兵曹郭罗察的士兵射杀了;兄弟二人就是死在我觉得舒畅的那天傍晚。”
“反正都是反贼子嗣,死了就死了。”卫铉想不到高洋死了不说,还搭上一个高澄;高澄好像只有几岁大,既然他已死去,那么自然没有名传千古的兰陵王高长恭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尔朱英娥剪水双眸闪了闪,颇为担心的说道:“阿郎,娄昭君是段长史的小姨子,段长史的娘子娄信相为他生了段韶、段孝言;段韶好像还是骁勇军第一镇镇将。”
尔朱英娥心思通透,她知道敌我双方的地盘之内,都有敌方将官的一些家眷,只要没有人专门提出,彼此都当作不存在,更不会刻意去刁难。卫铉分明就是为了自己才拿下高欢家眷,而尉景、娄昭家眷只是顺带;虽然她也不明白高洋、高澄为何死在郭罗察之手,但是她很担心卫铉因为自己与段氏父子交恶。
卫铉听出她的未尽之言,微笑道:“乱世之中,父子兄弟尚且各为其主,兵戎相见,连襟又算得了什么呢?娘子放心好了,段氏父子不会做什么的。”
“那就好。”尔朱英娥如释重负。
卫铉放下茶盏,向她说道:“我有一事与娘子商量。”
“阿郎请说。”尔朱英娥抬眸看着卫铉。
“我准备在长子县打造一座军马场。”卫铉道:“只是行台没有几个会养马的人,我想让娘子给我找来一些识马、会养马的人。另从娘子牧场里买来两万匹战马。”
尔朱英娥有些不高兴了,嗔道:“你我之间何须买?直接拿来便是了。”
“你我之间无须见外,但公是公、私是私。”卫铉目光注视着尔朱英娥,缓缓的说道:“此前是没有办法,我只好私财公用。过去的就不说了,可是行台如今有能力有财力,自然不能继续让你一人撑起整支骑兵,你也撑不起。”
尔朱英娥听了此言,转嗔为喜:“阿郎是代表行台与我谈?”
“正是如此。”卫铉道:“我不会贪墨官府一钱一米,却也不能总是亏了自己人。”
尔朱英娥道:“好吧!我会安排此事。”
卫铉与她商量好一些细节,便去洗漱;然后前往都督府处理公务。并且让人将行台长史杜皎请来。
行台官员要么在南四郡办事,要么把重心转移到春耕事务之上。目前只有杜皎留守大本营;不多时,杜皎匆匆赶来,行礼道:“卑职参见主公。”
“长史请坐。”卫铉等他坐下,把建立军马场一事说与他听。
“主公开设军马场,使我军不再受制于人,卑职自无反对之理。”杜皎说道:“卑职担心的是那个牧场属于朝廷,若是我们用来养马,会不会遭到朝廷反对?朝廷会不会把我们的战马说成是贡马,然后直接拿走?”
“不用理会他们。如果朝廷不要脸,派人取马,便说成是骁果军将士的坐骑好了。”卫铉给了答复,又道:“开设马场的目的除了让军中战马自给自足,另外还有两个目的:首先是缓解财政压力,骁果六军和斥候军、北三郡郡兵的兵力高达四万三千五,我等养军压力极其巨大。然而朝廷既要我们打仗,又没有送来钱粮装备,我们只能想办法开辟钱粮来源,而售卖马匹是赚钱的主要渠道之一。”
“其次就是向民间输送畜力。七郡很多百姓人家现在都没有耕牛、没有拉车的马匹,致使庄稼收成和运力都跟不上;若是马场里有了足够多的弩马,它们也能成为百姓犁田和拉货的畜力。”
从去年七月开始,上党行台陆陆续续从恒州、汾州、太原郡接来骁果军将士的家眷,家眷又带着他们的嫡亲、左邻右里过来,故而前来上党安家的外来户足有四万六千多户。
军户嫡亲、左邻右里之所以愿意跟来:一是上党行台承诺均分田地、秋毫无犯。二是恒州、汾州战乱多,即便是战事早已结束,可尔朱荣麾下的杂牌军,军纪实在太差;不比斛律洛阳军、费也头牧子军好多少;百姓不堪盘剥,便眼巴巴的跟着亲戚、邻居来了。
上党行台确实把闲田闲地分给他们耕种了,然而他们远道迁徙而来,绝大多数都没有耕种的畜力;行台在分发耕年的时候,肯定优先考虑军户。
先军政治就是这样,卫铉现在养几万不事产生的职业军人,要是不将他们的家小安置稳妥,谁能安心训练?谁与你打仗?
但是把手上的耕牛、弩马分完之后,再也没有牛马租赁给其他人和本地百姓了。如今的行台和北三郡官员为了弄到足够多的畜力,可真是费尽心思了。
“主公所言甚是,没有钱粮,无法养兵;没有畜力,田地无法增产。要是老是花大钱从外面买,也支撑不了多久;我等应当自食其力才是。”杜皎十分赞同卫铉的设想,他想了想,又说道:“听闻萧宝夤和杨椿为了养军,这两年在雍州一些坡地开渠、垦田,军中用度因此渐渐宽裕。我等不若效仿之。”
建议完毕,杜皎又向卫铉介绍上党情况:“主公,上党七郡百姓分到的田地比较偏少;并不是南北上党无田无地,关键还是没有得到全面开发,更不存在梯田之类的。”
“卑职不是说梯田没有开发价值,或者是缺少水源,主要还是笨重的直辕犁上不了山,百姓的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所以百姓和以前的官府都没有重视那些地势平缓的坡地、河谷;如今拥有了灵活轻便的曲辕犁,若不将那些土地利用起来,殊为可惜。”
“自然要效仿。只是春耕即将开始,不宜开垦荒,只有等到农闲时节才能操办了。”卫铉心中深以为然。南北两大盆地确实还有极大的开发潜力,远没有达到土地承载力的极限;一旦全面开发起来,光是七郡县近百万人口和本方田地的税收,就能轻松供养七八万职业军。
与此同时,上党铁货、药材等产业也是自己重点考虑的财政来源。只要产能跟上、物品多、经商环境好,闻到金钱味道的商贾定然蜂拥而来。
想到这里,卫铉对杜皎说道:“长史掌管为忙碌、繁琐三曹,很多政务都要劳烦长史了。”
杜皎抱拳道:“卑职亦看不惯这等人吃人的乱世,今得明主,自当竭尽全力。便是再忙,卑职也是乐在其中。”
卫铉亦道:“长史之功、之诚,我都记在心上。”
“主公,自从督军朱岱林来到上党,冯氏就变得不太安分了,这些日子,冯氏子弟活跃得很。”杜皎说完,询问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啊。但不知主公可有应对之策?”
“我不怕上党冯氏活跃,就怕他们安分守己。若不然,我都没有理由将之铲除。”卫铉有些无奈的说道:“然其经营上党数百年,在民间拥有极大声望,想想也是麻烦。”
杜皎建议道:“主公所虑有理,冯氏确实不宜瞬间拔除,以免惹来非议;不如剪除羽翼、步步推进?”
“长史是说先拿其门生故旧下手?”卫铉问道。
“然也。”杜皎点头道:“冯氏羽翼主要有二:一为长子县慕容氏,慕容氏乃是西燕末将皇帝慕容永后裔,家主名叫慕容麒;二为襄垣郡兰氏,兰氏先祖兰英是慕容永的侍中。此二氏与冯氏皆有姻亲之好;主公若是剪除二氏,再用二氏西燕后裔进攻冯氏,必定事半功倍。”
卫铉双眸一亮,他和上党冯氏已是不能化解的死敌,双方必须倒下一个才行,可他不得不顾忌冯氏的影响力,如果不分青红皂白狠下死手,容易变成河阴之变的尔朱荣;然而听了杜皎这番介绍之后,形势可就不一样了。
而传承较远的豪强就算没有在地方上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其底子也不会干净;只要有人较真、有人查,就能顺藤摸瓜的扯出一大串。
想到这里,他吩咐道:“长史立刻安排人手,分别搜罗慕容氏、兰氏罪证。”
“卑职遵命。”杜皎欣然应命。
雄主者,就该如此内王外霸、奇正结合,若优柔寡断,难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