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内奸是他

在恒州刺史尔朱天光派侯渊锁死飞狐陉的同时，大都督尔朱荣和并州刺史元天穆也派刘贵锁死井陉，河北战场的形势每天都通过井陉送到晋阳。

尔朱荣这几天带着亲兵去了汾州，其目的是察看府兵组建情况。而五州日常事务自然又落到元天穆头上。

元天穆的府邸位于晋阳中心地带，此时时近黄昏，但近日阴雨绵绵，天色一片昏暗，元府内外早已是灯光通明。

家兵奴仆在府前广场大声呼喝，指挥一辆辆车驾靠边停靠，别挡大家。府内则是丝竹之声袅袅，显然主人正在欣赏歌舞或者宴客。

元天穆作为尔朱荣最信任的人，他在尔朱集团当中地位超然，每天客人不绝，各种攀附之辈削尖了脑袋想求见一面，往往还得不到接见。

与之相比，极得信重的大都督府长史奚毅就要简朴多了，他一般不宴客，没有结交各色人等，近日更是经常在田间地头劝农务牧，在民间的见评极好。

正堂之内，胡姬一曲舞蹈舞罢，博得满堂叫好。

元天穆穿着宽松锦袍靠坐在胡床背上，高举酒樽哈哈大笑。

坐在元天穆下首的人是并州兵曹郭罗察，他凑到元天穆耳边低语一番，元天穆大笑着随手一招，一名胡姬走上前来候命，元天穆指向她对郭罗察说道：“这名胡姬是柔然可汗送来的，我用过几次，妙不可言。若你喜欢，就归你了。”

身份比较高的达官贵人都是妻妾成群，但是来自西域的胡姬对于并州人来说，还是相当罕见。听说很多并州河东高官就喜欢稀有的胡姬，并以拥有胡姬而自豪。

“卑职岂能夺刺史之所爱？”郭罗察摇了摇头，随后以眼神示意，以示自己有话要说。

元天穆瞄了他一眼，立刻放下酒樽，与宾客告罪一声，带着郭罗察前往后堂叙话。

“刺史，奚长史那边有回应了，他果然有问题。”郭罗察坐下后，低声道：“此事已报大都督，大都督尚未回复。”

自从尔朱荣收到尔朱新安转达而来的书信，就让元天穆暗中查内奸。

奚毅是已故仪同三司奚建之子，在熙平二年（517年）受封为奉朝请、直斋将军。由于他混得不如意，又见表兄尔朱荣战功赫赫、声势无双；于是辞去中枢之职、前来投奔尔朱荣。可是奚毅来到并州之后，尔朱荣没有立刻让他荣登高位、执掌大权。而元天穆一一排除其他人之后，便锁定了去年一整年不得志的奚毅，并且派人关注着。

元天穆冷哼一声，怒骂道：“果然是他，真是一头喂不熟的恶狼，可恶。”

郭罗察应了一声，小心的说道：“不过奚毅是个追逐名利的聪明人，若不然，也不会弃职北上了。依卑职之见，他应该看出朝廷劣势和困境可不是那么好摆脱的，故而对太后应该不是那般愚忠。”

元天穆默然半晌，说道：“奚毅此人本事还是有的，若能将之彻底降服，定能利用他的身份获得意想不到的好处，你派人继续盯着，务必拿到确凿证据。”

如今天下朝廷命官以最擅长的是什么？那定然是见风使舵、朝秦暮楚。要是有问题的奚毅在尔朱势力这里有高利可图，照样能够出卖朝廷。

关键要有确凿证据，如此才能逼其就范。

“卑职遵命。”郭罗察应了一声，又说道：“刺史，河北北部近来天气晴朗，战事十分紧张，据说杨津在北平城被王延年打得头都冒不出来。瀛州那边也展开了几场大战，双方互有输赢。为了避免战火烧到河东，我等要不要做好全力防御？要不要做好出兵准备？”

“河北战事交给卫铉即可，我们守好门户即可。”元天穆已经听到尔朱夫人说了，他的宝贝女儿元芷兰主动要当卫铉的媵，她惟恐自己反对，连晋阳都不敢回了。

既如此，那就遂了她的意便是，此刻一想到卫铉今后也是自己的女婿，连忙又吩咐道：“上党军工不强，欠缺武器装备。你明日给上党送去三万石粮食、五千套武器装备、八千匹战马，要快。”

郭罗察抱拳道：“喏！”

“回去安排吧。”

“卑职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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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党的军工体系基础确实薄弱，骁果军以前的武器装备都要依赖尔朱荣和元天穆供应，之后又在战场之中大所缴获，故而三万大军不缺武器装备，但是武器装备也是消耗品，现有这些只能用来过度，如果骁果军没有完善而庞大的军工体系支撑，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卫铉在过去的大半年的时间之内，分别从并州、相州、河内、洛阳等地搜罗大批工匠，工匠也陆陆续续的收了一些打杂的徒弟。而位于城外的作坊从去年十一月份开始，就把战场上收集而来的损坏武器、采买而来的铁料打制武器装备。百姓和民间工匠也按规格制作弓弦、弓、箭矢、皮甲、枪杆、矛杆、车驾等物卖给官府。总之就是官、民尽皆努力为行台储备战争物资，以应对突发战争。

随着卫铉和军政定下全军出动的决策以后，整个战争机器开始全力运转起来，而金钱也如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如果无法在河北取得足够多的战利品的话，那就要亏本了。

不过卫铉不会做亏本的生意，也不会亏本：一是裴衍立下契文，承诺给上党送来五千石盐、二十五万石粮食；二是就算他不能在战场上弄到足够多的战利品，那就不班师了，直接带上三万多人马在河北混吃混喝。

当然了，后者只是极端的情况。事实上根据此前的作战经验、李神不断送来的情报来看：葛荣和杜洛周的军队打了多年的仗下来，早已人困马乏，厌战情绪更是充斥全军，再加上乌合之众者居多，骁果军要想从叛军手中抢来大量战利品，好像不是那么困难。

此时的卫铉从荫城铁矿巡视归来。他洗去身上风尘，换上一身宽松的袍子。

刚从后宅走了出来，正要前往前堂膳堂，一名亲兵迎面来报：“主公，督军朱岱林前来拜访，此刻正在会客堂等候。”

“我这就过去。”卫铉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看来朱岱林做出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