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身边窜上窜下的汽车声一点点在脑海中扩大,像波浪叠叠往外晕染。

林让的心里是一团搅麻乱绕,他背上泛着凉,木讷的行走在街上。

恍若一具行尸走肉。萧瑟之感比吹过的冷冽寒风还要刺骨三分。

就这样浑浑噩噩走回家,他仍旧没能从刚才的震惊中缓出来,先是震怒然后是难以置信最终到了现在的空洞麻木。

他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就在到家的前几秒他还不相信似的给萧予打了个电话过去,可惜对面的手机早已关机。

不可能.....

“他说过他会回来的。”林让喃喃自语,跌坐在门口。

“他说过他会回来的!”他的脸色开始飞舞,一把掀翻了身旁的鞋架,癫狂的影子倒刻在他的眼底。

明明是在笑,脸色沉底又比哭泣丑陋。

“小树,我现在只有你了。”林让面露哀色,勾起嘴角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在沙发上躺着的小树。

对于林让的哭喊,小树如同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懒洋洋的躺着。

林让收回表情冷冷的扶起鞋架:“算了,万一他还会回来呢,我把家里弄乱可不好。”

假如家里乱了他就记不住家里的样子该怎么办?

压抑的哭泣声随着肩膀的抖动,阵阵漾开。

我会等你,林让想,等一辈子也不再有关系。

在那之后,林让就像是一个没事人样,该工作工作该放松放松。只是他再也不会去那些镁光灯不停闪烁的娱乐场所,他左手无名指上更是多了一枚戒指。

从未取下。

但也会在每个下雨的孤独夜里,不停感伤。在那时他总是会在脑中浮现那天他与叶文绉的对话。

“我不信...”林让猛然抓住叶文绉的手,“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

见对方并未所动,他低下头:“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萧杵泽在那里好吗?”

“我说了我不知道,”他看见叶文绉疲惫的脸上浮现出几丝痛苦的神色,似乎在挣扎又在恍惚。

在那一刻,他总觉得叶文绉一定知晓什么,只是不乐意说罢了。

他弯曲膝盖,缓缓地跪了下去:“求你了。”

叶文绉深呼了一口气,拉开门伸手请林让进去,声音在发抖,像断了线的珠子:“你进去,看电视新闻...你就...你就都明白了。”

电视新闻?

什么电视新闻?

不好的预感腾云驾雾淹没了他所有感官,他是冲进叶文绉的家,跪在电视机前的——

只见女解说员的神色有些悲伤,可那些从嘴里蹦出的词又那么明亮。

字字诛心。

“于前天晚上本市郊外的某化工厂发生了一起重大火灾案件,起初原因是由某位员工发生失误导致了这场火灾的发生,”女解说员抑扬顿挫,“而后再灭完大面积火再度巡查仓库时。又再次产生了红磷燃烧事件。本次火灾导致一人死亡,两人重伤,轻伤者数名……”

“一人死亡......”林让张口愣愣的说,“化工厂,火灾?不不不....”

在短暂的脑内嗡鸣,一片空白后。林让转过头疯了般拽住叶文绉的领口:“他在哪儿!不会的,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看到了,”叶文绉捏开林让的手,声音轻得似鸿毛拨撩水面,可又被风吹皱抖了抖,“他走了啊……”

“不是亲眼所见,我该当何信?”林让此时像一只失控的困兽,“你说啊,他在哪儿?”

“我给你说了,他走了。”叶文绉垂下头看着林让,“我亲手送他走的。”

林让哽塞:“可是我们明明说好了,我等他的。”

“已经没有可是了,不论你再深情亦或者是痴情,都晚了。”叶文绉叹了口气,“也没有如果。”

......

那天他回到家,给自己做了到晚饭,用的正是萧杵泽临走前留下的雪豆猪蹄。

他摆放好两个碗,就好像家里还是他们两个人,不曾变过。

他一边说一边笑,时不时还会夹几筷子到对面的碗内。

“给你说你认识季时吧,”林让咬了口雪豆,“那小孩昨天刚做完手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雪豆炖猪蹄的味道果然好啊。”

“当时是打算买给叶同志吃的吗?”

“不过没关系,现在它属于我们两个人了。你说的让我吃,我就吃。”

.......

豆子炖的很软糯,入口即化。

林让觅头吃饭,但眼泪却不争气,缀满了眼底又紧着滑落到他的口中,咸的。

“我好想你啊,”林让吸了吸鼻子,“就一点点哦。”

“所以你会快点回来吗?”

“我等你哦......”

“五年啦,你也该回家了。”林让站在院子里,手中攒着一封辞职信,“今年的桂花又香了。”

在阳光的照耀下,无名指上的银戒熠熠生辉。

比任何时候都要透亮。

现在也该是时候了,放松一下去更远的地方。

这几年中他拒绝过许多曾想示好的人,其中不乏有优秀的高层人士,但他对此只是一笑而过,不作理睬。

因为左手的钻戒是最有力的说明。

院子中多了一座用猫薄荷堆起来的小坨坨。

林让走在那座绿色的小山前蹲下,与其十分柔和:“小树,今天林爹要出去旅行一趟,之后再回来陪你。”

似乎他面前还有一只三花小猫对着他喵喵叫。

“要乖哦,很快就会回来的。”

在一年前,一直郁郁寡欢的小树,在一个蝉鸣正盛的清晨安详的离去。

自从萧杵泽离开后,小树就不那么能吃饭,也不再喜欢撒娇。

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待着。

一待就是一整天,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是断然不会掀一下眼皮。

走了也好,林让总这样对自己说,思念的感觉总归难受。

小树,这也算解脱。

喵星球很好,如果有缘的话,下辈子他们一定再见。

“哟!”张主任拍了拍林让的肩膀,语气泛着丝丝不舍,不过被他强行压住没有说,他倒是笑着对林让,“放松好啊!就是不知道你这辞职后多久又才能再见你。”

老张的地中海日渐规模庞大。

可这并不影响他每日乐呵呵,悠哉哉。

林让笑了笑给老张一个拥抱:“以后一定会见。”

就算不是当下,那也能憧憬未来。

“去吧,好好玩!”老张顿了顿,“如果在那之后你还愿意回来,我随时恭候。”

“行,有你这句话就成。”

离别纵然是难过的,但可能也是重新开始。展望未来吧,奔四的老男人。

秋高气爽,桂花阵阵香。

今年的生日他就打算借此出去度个假。

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多新鲜。

目的地就选在菲律宾的翡翠岛。

那是他曾经和萧杵泽说过的地方,那里靠近赤道,永远都是温和的夏日。

有洁白的沙滩、高高的椰子树,和蓝宝石般洁净的海水……

如果假如说如果,还有他的爱人就更美好。

可惜只是如果。

可是如果也有成真的一天呢?躺在飞机上,林让亢奋的没睡,一直看向窗外的那片云海。

这就是白日梦,他想了想,还有白日梦做也挺好。

去快蓝天您白日梦也做不出。

那才最悲哀。

一下飞机炽热的气浪裹挟着海风的咸腥味气息袭面而来。

“呼……”林让伸了一个懒腰,从背包中掏出一个墨镜,架在鼻梁,又反手掏出一个草帽,按在头上。

很好完美的防晒装置。

去看海吧,去海边看看,他曾经给萧杵泽描述过的千般美妙。

据说朝着海面上飞翔的海鸥喊出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不知道是谁传的,寓意总归很好。

拖着行李箱,按着自己的心意开始在这座小岛上漫游。

天高云洁,酷暑当头。

小岛上被椰子树和芭蕉树环绕着,高高大大,但也总挡不住那烈阳。

地面被晒得滚烫。

穿着人字拖的林让只得加快步伐。

“啊!”躲在一片树荫下,林让才突然纳闷起来,“好家伙,忘涂防晒。”

跳眼一看,远处有一片沙滩。

没有人,显得有些干燥的寂寥。

行李箱被他搁放在沙滩边,没有带进去,怕卡轮子。

人字拖也顺便脱在一边。

双脚踏上这片湿润的沙滩,是细腻的,温和的,一切都被太阳照耀的暖烘烘的。

海水看上去格外清凉。

林让擡脚往海边走去,他的脚印在沙滩上留一串儿,像小跟班儿似的粘在他身后。

“啊——”跳进海水中,任由波涛在他脚下撞击,一个浪又一个浪打在他腿上。

舒服得他浑身上下打了一个抖。

沙滩上行走的小螃蟹被他吼的一激灵,赶紧躲回自己的小窝。

海水远看是透亮的蓝,到了脚下是透明的清凉,他踩在那一份清凉之上。

在余光中,他似乎看见远处有同样一道身影在逆光中形成一点黑影。

原来这里不止他一个人,林让想。

脚步却不听使唤,朝那个方向走去。

心在狂跳。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只差一层膜便能捅破。

是你吗?他想。

随后那个黑影转过身,林让瞳孔逐渐放大。

那个人,看着他笑了笑。

阳光打在他脸上,细碎的绒毛勾勒出那熟悉而俊朗的轮廓。只是那份熟悉中又染上了一层岁月沉淀后的温柔。

“你……”林让顿住脚步,有些发浮。脚下拍打的海浪显得有些苍白。

他真想跑过去把那人揉在怀里,摁着亲一把。

可他不敢动了,挺怕风一吹幻影就跟着散。

但这一次如果真的成了如果,如果被踏实了。

白日梦也有实体。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咸咸的海风和浅浅的波浪,萧杵泽笑着对他说:“好久不见。”

故事开始,正文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结束了,感谢一直陪伴的朋友们!你们的点击和评论就是我的动力,爱你们么么哒^3^。

番外会有讲俩人之后的小故事,大人们先别擡脚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