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离京
柳霜序虽然这般说着，可眼神分明闪躲。
祁韫泽自然是察觉了一二，开口：“柳老爷担心霜儿的处境，也在情理之中，实在不必将霜儿支走再同我说了——”
“等我和霜儿成婚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我自然会对二位多多照拂，至于牵扯到柳家的两桩案子，等我有能力的时候，自然会上达陛下，为柳家翻案。”
柳老爷在牢中被关了这么久，早就已经放弃了出去的念头。
原本想着有柳公子在外头还能够光耀门楣，却不想他也被人算计，可见国公府是铁了心不给柳家半点出路，既然如此，他不能叫柳霜序冒险。
他摇了摇头，开口：“先前我对祁大人说得那些话，不过是信口胡说的罢了，还请祁大人千万不要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我的确是犯了罪，没有牵连到霜儿，已经是皇恩浩荡，至于其他，我已经没有所求，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霜儿……”
“爹爹……”柳霜序的心中生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她正想要劝阻，却没想到竟然被柳老爷给拦下了：“我是罪臣，霜儿也是罪臣之女，实在是配不上祁大人，倘若祁大人真的爱护霜儿，还请你放她离开，只要远离京城，霜儿才又活命的机会，至于其他……我不再奢望。”
柳霜序不知祁韫泽如今到底是什么心思，只是这话一出，唯恐祁韫泽真的放弃自己。
倘若如此，那自己日后就没有几乎为柳家翻案了。
想到这里，她连连摇头，正准备开口，祁韫泽却突然挑眉，问道：“柳老爷是信不过我？认为我护不住霜儿吗？”
“我绝无此意。”柳老爷摇了摇头。
他原本想着祁韫泽在这个节骨眼上迎娶柳霜序，不过是为了给国公府一个脸面罢了，可听到这里，却突然明白过来，只怕他真的对柳霜序有几分情意。
他开口：“敢问祁大人，你到底看上了霜儿什么？”
这话反倒突然将祁韫泽给问住了。
他是在说不出自己看上了柳霜序什么，只是每每回想起来，都是柳霜序那张脸，或是坚毅，或是悲切，一颦一笑，都已经牵动了自己的心弦。
“倘若祁大人不能给出足够的解释，我实在不能将霜儿交到你的手里，更不能让她继续留在京城，省得遭人毒手。”柳老爷摇了摇头，眸中全都是对柳霜序的担忧。
柳霜序用心不真，虽然无颜面对祁韫泽，可如今也是希望能听祁韫泽的解释。
许久，祁韫泽才开口：“柳老爷这般问我，我自是说不出来的，可您尽管放心，只要我活着，就绝对不会委屈了霜儿。”
“至于离京一事，实在不妥——”他摇了摇头，“国公府迟迟没有要了柳老爷的性命，无非是还不确定你手中是否还留着他和明安王来往的证据，要是霜儿离京，只怕会被国公府怀疑，到时候，霜儿才是真的没命了，更别说，她模样姣好，身边又没有男人保护，只怕才出了京城，就会被歹人盯上，难道这就是柳老爷想看到的吗？”
“这……”柳老爷无言以对。
他只想着让柳霜序脱离国公府的掌控，却完全忘了柳霜序只是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存活在世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祁韫泽如今正得上宠，即便是宋国公也要有几分忌惮，如此想来，他竟成了柳霜序如今最好的依靠。
他只能叹息一声。
一瞬间好似苍老了许多。
“我如今自身难保，的确不能插手外头的事情，既然祁大人这般说了，那我也就不好多说了，只是恳求祁大人一定要照顾好我家霜儿，不然即便是我日后化成厉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他如今做不了什么，只能言语威胁。
柳霜序听到这话，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她不禁开口：“爹爹，我会好好的。”
“你要是真的肯好好的，就好了。”柳老爷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女儿，只怕根本就不会有让自己省心的时候，再次叮嘱，“只要你能够好好的活着，为父就安心了，你实在不必操心我和你兄长，顾好自己。”
他叮嘱了一番，这才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开口：“祁大人，日后霜儿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护她平安。”
“今日你们也进来很长的时辰了，要是再耽搁下去，难免会被人给大限，还请祁大人快些带她走吧。”
祁韫泽也有此事，只是看着柳霜序这副样子，实在是不忍分开他们重逢，眼下只能顺着话说下去。
柳霜序纵然依依不舍，也只能跟着离开了。
柳老爷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迟迟都没有收回自己的视线。
柳公子明白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头，开口：“爹，我看霜儿现在很好，您就放心吧。”
“这孩子太过固执，万一真的因为咱们两个得罪了国公府，该当如何？”柳老爷的泪水彻底止不住了。
他这些日子不知挨了多少顿毒打，却从来没有掉过眼泪。
方才当着柳霜序的面，他也不愿意让人担忧，可眼下却是忍不住了。
柳公子自然也是担心柳霜序的处境，可他看得出来祁韫泽的为人正直，又愿意护着柳霜序，想来，柳霜序日后是能够有依靠的了。
他开口：“爹，你就放心吧，我相信祁大人。”
话说到这里，柳老爷自然也就无可奈何了。
夏日炎炎，街上人头攒动，看得柳霜序更加心烦意乱。
祁韫泽原本想同她说话，好叫她分神，可却实在不愿意打扰她的兴致，只得陪着她静静走着。
眼看着便要到国公府门口，柳霜序才主动开了口：“今儿多谢祁大人了，不然我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再次见到自己的父兄，只是今儿叫你看笑话了。”
“他们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祁韫泽抿了抿唇，还是劝道，“柳家的案子自有我帮衬，你只管操心婚事就好。”
柳霜序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他这般说了，只是从没有给过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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