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登闻鼓
柳霜序反倒不抱希望，甚至还希望祁韫泽最好不要来。
她想想自己今日要做的事情，心里越发觉得对不起祁韫泽，要是他不来，自己反倒能够更轻松自在些。
她心里还思量着，外头便传了声音过来：“说曹操，曹操到，祁大人果然来了。”
“你去前头看着，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事儿才好。”柳霜序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吩咐道。
二丫心里头为她高兴，连忙应了一声，赶忙去前头看情况了。
祁韫泽一路进来，看到府里头虽然也贴了喜字，却并没有半点喜庆的氛围，跟宋千月出嫁的那日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脸色直接阴沉了下去。
国公夫人万万没想到祁韫泽会亲自过来接亲，如今只觉得尴尬。
国公爷更是愤愤得瞪了她一眼，碍于祁韫泽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还是主动上前，道：“祁大人日理万机，没想到竟然会来亲自接亲，可见是霜儿的福气呢。”
“我要是不来，只怕还不知道国公府这是这么苛待我夫人的。”祁韫泽冷声道，“这样寒酸的布置，是觉得霜儿身份卑贱，比不得宋大小姐，还是故意寒碜我呢？”
宋国公爷在官场打拼多年，还没人敢这般对他说话。
他直接冷了脸，声音也没了方才的客气，道：“本官好歹是祁大人的长辈，官位又在你之上，你即便是不满，也应该客气一些，实在不该这般态度。”
说罢，他直接坐下。
祁韫泽的气场仍旧不见收敛，反而轻笑一声，眼中带着不屑。
“国公爷怕不是忘了，犯错的是你的女儿，是你为了不与我这个女婿断了关系，这才想将别的女儿嫁给我的。”他冷冷道，“如今即便是为了给我一些薄面，你也应该将场面功夫做足才是，不过也无妨，今日我将霜儿接走，日后未必还能和国公府有什么关系，也就不必劳烦国公爷了。”
宋国公爷原本想着是自己给了他太多的好脸，这才导致祁韫泽如今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完全忘了宋千月犯下的那些丑事。
如今听到这话，又气又愧，只能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国公夫人的身上，翻了个白眼。
他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如今也不能放下身段去说软话，只能依着规矩，叫人送柳霜序出嫁罢了。
虽说国公府没有给足柳霜序排面，可祁韫泽却是不曾委屈了她，不但将仪仗弄得声势浩大，甚至还在京城绕了一圈。
柳霜序坐在轿子里头，手心紧张出了汗，不停问道：“二丫，到宫门口了没有？”
“还没呢，小姐不必着急。”二丫笑道，“莫说小姐想看看宫门口的样子，就连奴婢也想看看你，而且陛下娘娘也会来观礼，寻常人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们，奴婢今日也算是沾了小姐的光了。”
她不曾怀疑柳霜序的用心，反倒觉得她不过是好奇罢了。
喜娘在一旁听着，不禁恭维道：“夫人想要见陛下娘娘哪里用急在这一时呢，我看，祁大人的前程在后头，他对夫人又这般用心，保不齐日后会给夫人挣个诰命回来，到时候夫人莫说想要看看宫门口了，便是入宫都是家常便饭了。”
“到时候，还请夫人别忘了我才好。”
柳霜序并没有作答。
她将手里的帕子捏的越发紧了。
她心里并没有底，今日过后，祁韫泽是不是还愿意娶自己，更不知道，今日过后，自己是不是还有命活。
柳霜序深吸了一口气。
微风拂过，正好吹开了车帘。
她看到了宽阔的四方场地里，矗立着两座高大威猛的石狮。
而石狮中间，却是竖了一块漆了红漆的巨鼓。
柳霜序幼时曾经听柳老爷说起过，宫门口有一登闻鼓，凡是有冤情却没有地方可以去申诉的人，都可以过来敲。
先前倒是有人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过来敲鼓，可那些根本就不值得拿到陛下面前去，因而宫中有了规矩，敲登闻鼓而能面圣之人，须身滚钉，自那之后，便几乎没有再来敲登闻鼓的人了。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停轿！”
轿夫听到这有威严的话，倒是险些真的将轿子给放了下来，幸而及时反应过来，这是喜轿，不到夫家，是绝对不能停的。
喜娘更是头回听到这样的要求，连忙劝道：“夫人可是想看看宫门口的景象？您要是真的好奇，掀开帘子看看也就是了，实在不能停轿，今儿可是您的大喜之日，这轿子没到夫家就落了地，可是不吉利的，落地落地，岂不是叫您日后的孩子不能高中，到时候他怨恨您，您后悔都是来不及的。”
“还是听我一句，只在轿子上看两眼就是了。”
二丫也是头回见到这般严肃的柳霜序，原本还想劝两句，却突然想起了昨夜高婆子的叮嘱。
她心中暗道不好，并不同柳霜序开口，而是小跑去了前头。
祁韫泽正坐在系着红色绣球的高头大马上，仍旧沉浸在迎娶柳霜序的欢喜之中，根本就不知道后头的情形。
如今他看到突然冲出来的二丫，只得勒了马，不快道：“二丫，你这是做什么，大喜之日，可不能拦路的。”
“大人，您快去看看吧，小姐想要下轿。”二丫连气都还没喘匀，便连忙开了口。
她虽然跟在柳霜序身边的日子不长，却已经了解柳霜序的为人了，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
祁韫泽还没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后头的柳霜序就已经从轿子上跳了下来。
后头一时乱成了一团。
祁韫泽顾不得别的，连忙掉转马头朝着柳霜序飞奔而去。
他到底迟了一步，柳霜序已经站定在登闻鼓前头，眼中满是坚定——
鼓面的灰尘在重锤之后四处飘散，可柳霜序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咚——”
“咚——”
几声沉闷的鼓声还是将城楼上的陛下娘娘吸引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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