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恶种

（一）

子弹擦着比特犬的耳尖没入泥地，腥臭的血沫喷在我喉结上。戴骷髅戒指的手揪住我衣领甩向吉普车，后视镜映出他撕掉人皮面具的脸——是那个佝偻的缅族老头。

"开车！"他喉结滚动发出的竟是林警官的声音。副驾驶上的小慧突然尖叫，她肩胛处被切开的皮肤里，条形码正在渗血：-715-0923。

这个数字让我浑身发冷。0923是林警官女儿坠楼的日子，而-715正是昨晚找到的u盘编号。轮胎碾过乱葬岗骸骨时，后窗玻璃被霰弹枪轰成蛛网，阿强猩红的眼珠在弹孔后一闪而过。

（二）

藏身处是废弃的制药厂实验室。俄罗斯人正在解剖台前给自已接骨，染血的绷带下露出机械义肢的金属光泽。他扔给我一支密封试管，里面漂浮着灰白色脑组织。

"三年前集装箱尸体的额叶，"他敲了敲自已太阳穴，"植入芯片前要先提取记忆模版。"试管在月光下泛起磷光，组织碎片竟组成林警官的侧脸。

小慧突然抽搐着栽倒，条形码渗出黑色黏液。老头用手术刀挑开她伤口，芯片正在吞噬肌肉组织。"他们改良了二代芯片，"他的刀尖在离心机上敲出摩斯密码，"二十四小时找不到阻断剂，她会变成吃人的怪物。"

（三）

凌晨三点，我潜回园区停尸房。冷冻柜里躺着上周"淘汰"的猪仔，他们的太阳穴都有硬币大小的穿孔。当我在第七具尸体颅内找到紫色结晶体时，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阿强的闷哼。

他蜷缩在管道拐角处，左腿关节反折成直角，怀里紧抱着染血的泰迪熊——那是我在培训室看见的女孩的玩具。"她叫...叫招娣..."阿强把注射器扎进大腿动脉，"刀疤刘把她做成了'示范教材'。"

玻璃罐在阴影中泛着福尔马林的冷光，招娣被剥皮的脸庞悬浮其中，睫毛上还凝着冰晶。阿强突然用枪托砸碎玻璃罐，将泰迪熊塞进我怀里："熊眼里有微型摄像机，拍到了制药厂..."

警报声骤然炸响，阿强把我推进排水管。最后一瞥中，我看见他对着监控镜头咧嘴大笑，霰弹枪管插进自已口腔。

（四）

小慧的伤口开始长出肉须。俄罗斯人用电缆捆住她时，实验室突然断电。黑暗中亮起几十双血红的眼睛，那些是被芯片控制的猪仔，他们的关节以昆虫般的角度反折，嘴角咧到耳根。

"去找α-3抑制剂！"老头踹开通风口挡板，"在制药厂冷库！"

我在培育舱之间狂奔，液态氮白雾中漂浮着无数胚胎。标签标注着"改良型""抗药性""情感剥离"，最后一个舱体让我血液凝固——林警官的脸浸泡在培养液里，后颈条形码是-715-0923。

冷冻库密码锁泛着蓝光，当我输入林警官女儿生日时，钢门轰然开启。成堆的抑制剂盒子中间，摆着部正在震动的卫星电话，来电显示是五年前牺牲的卧底警号。

（五）

"游戏好玩吗？"林警官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我听见背景里有小慧的啜泣，"现在放下抑制剂，不然你救下的每个猪仔都会变成食人魔。"

监控屏幕突然亮起，画面里俄罗斯人被倒吊在屠宰钩上，老头举着芯片植入器走向小慧。我攥碎抑制剂药瓶，玻璃碴刺进掌心："你女儿三年前不是自杀。"

电话那头传来硬币弹起的脆响，这是林警官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她发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他突然轻笑，"比如她最敬爱的父亲，其实是造物主。"

警报声炸响的瞬间，冷库钢门开始缓缓闭合。我扑向门缝时看见林警官站在走廊尽头，白大褂下露出银色骷髅戒指，他抬手按下遥控器的瞬间，所有胚胎培育舱同时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