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冰刑

（一）

低温让睫毛结出冰棱，我蜷缩在冷库货架间隙，看着掌心的微型投影仪泛起蓝光——这是从自杀卧底胃里剖出的金属胶囊。画面跳动时，冰晶在光束里炸开成星尘，露出张布满冻疮的脸。

"我是缉毒警028571，"屏幕里的人扯开衣领，锁骨处扑克牌烫伤正在溃烂，"三个月前奉命渗透永生制药..."他突然惊恐地看向镜头外，冷冻肉排后转出穿白大褂的身影，那人无名指戴着嵌有红玛瑙的银色骷髅戒指。

视频戛然而止。我疯狂搓动冻僵的手指重播，在028571抽搐的眼皮上捕捉到摩斯密码：**..-. （f）** **.-. （r）** **.. （i）**。碎冰在掌心拼出"fri"时，通风口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

"陈警官，"小慧的脸挤在栅格间，她的下颌骨正在开裂，肉须从牙床涌出，"爸爸说...要给你看烟花..."

（二）

抑制剂药瓶在钢化玻璃上撞得粉碎。我撞开应急通道的瞬间，夜空被火光撕成碎片——停尸房在爆炸中化作磷火瀑布，燃烧的尸块拖着尾焰坠入鳄鱼池。阿强的泰迪熊躺在焦土中，左眼摄像头闪着红光。

"礼物喜欢吗？"林警官的声音从园区广播溢出，混着硬币弹跳的脆响，"现在抬头看东侧岗哨。"

探照灯照亮铁丝网顶端的躯体。俄罗斯人被剥去皮肉的头颅焊在机械脊柱上，电子眼旋转180度锁定我，合成声带发出028571的声纹："找到...母体..."

变异的小慧突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她的脊椎刺破皮肤生长成骨鞭，却温柔地卷走我发间的冰碴。当骨鞭掠过泰迪熊残骸时，摄像头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三年前林警官抱着女儿站在制药厂门口，女孩手腕有条形码-715-0001。

（三）

医疗室防爆门被酸液腐蚀出蜂窝孔洞。我拽着小慧躲进高压氧舱，她的牙齿正在脱落，新生的口器却轻轻叼住我衣角："电...击..."

当我把裸露电线按在她颈侧芯片时，整座园区突然响起悲鸣。数以千计的"猪仔"集体跪地呕吐，黑色黏液在地上汇成三个血色字母：sos。小慧瞳孔恢复清明的刹那，我望见她虹膜里印着林警官的警号。

"他们在用我的眼睛直播。"她突然掰断自已的拇指塞进锁孔，"冷库第三层...有妈妈的味道..."

骨节在锁芯爆裂的脆响中，暗门缓缓开启。四百平米的空间里摆满玻璃子宫，每个胚胎都长着我的脸。培养液标签标注着：**第49代情感模组试验体**。

（四）

林警官站在中央控制台前，手里把玩着招娣的颈椎骨。"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他按下按钮，所有克隆体同时睁眼，"能对诈骗犯产生共情的Ai，才是最好的诈骗犯。"

显示屏播放着蒙太奇画面：我在培训室故意抽偏的鞭子、替小慧挡下的电击、抚摸泰迪熊时的颤抖。"这些多余的情感，"他踩碎地上的抑制剂药瓶，"才是真正的病毒。"

小慧突然发出高频尖叫，所有克隆体应声爆裂。在血肉雨中，我扑向控制台抽出记忆硬盘，却摸到熟悉的纹路——那是028571头骨上的弹孔形状。

"你以为卧底计划是谁批准的？"林警官的枪管顶住我太阳穴，身后传来机械运转声。俄罗斯人的钢铁头颅悬浮在半空，电子眼闪烁着缉毒警警徽："击毙命令...编号715..."

（五）

枪响的同时，小慧的骨鞭贯穿林警官右肩。子弹擦过我耳际打爆克隆体培养舱，淡蓝色液体喷溅在记忆硬盘上，浮现出跨国政要的脸。

"爸爸..."小慧用口器咬住林警官手腕，声音混着血沫，"生日礼物...我找到了..."

她撕开的腹腔里，微型核反应堆正在过载。我抱起俄罗斯人的头颅撞向防弹玻璃，在坠落中看见他电子眼投射的最后画面：十二个国家的国旗，共同印在永生制药的股东名录上。

冲击波掀翻主楼时，我抓住通风管的手突然被机械义肢握住。浑身缠满绷带的老头咧开嘴，他左手无名指戴着另一枚骷髅戒指："游戏才刚开始，4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