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双生茧

暗河水的荧光突然熄灭。陈宇的指尖离冷冻舱开关仅剩半寸，舱内真身的眼皮开始颤动。金顺姬的梳子从口袋滑落，齿尖刺破掌心时，1943年的产房幻影骤然降临。

"宇儿，咬住这个。"幻影中的金顺姬将染血布团塞进婴儿口中。陈宇突然看清——那布团的花纹与林守义实验室的窗帘完全相同。

（一）

春城新纪元广场的基因树突然枯萎。王建军抱着女婴后退三步，树根裂开的地缝中升起青铜镜台。镜面映出的不是现实，而是陈宇在冷冻舱前凝固的身影。

"妈妈..."女婴突然用朝鲜语呢喃，小手按在镜面。涟漪荡开的瞬间，王建军看见金顺姬正在给婴儿喂药，药瓶标签的"血清"被刮去，露出底下的"意识寄生体"。

暗河方向传来低频轰鸣。陈宇的克隆体突然抽搐，皮肤下凸起无数蠕动的菌丝。真身冷冻舱的监控屏亮起血色警告："主体苏醒将触发时空湮灭程序"。

"这是陷阱！"金顺姬的虚影从梳子中冲出，"林守义把真身做成了坍缩炸弹！"

（二）

福利院旧址的地基开始下沉。小雨的晶体残骸突然重组，蒲公英根系刺穿混凝土，在废墟上织成巨大的茧房。王建军抱着女婴躲进茧内，发现内壁刻满朝鲜语经文——正是金顺姬日记里缺失的末章。

"当双生子在时空中相遇，"女婴的瞳孔流转着星图，"需要断脐者以血为引..."

暗河突然改道，洪水冲开实验室的铅门。陈宇的克隆体在菌丝操控下走向真身，手术刀抵住冷冻舱的输氧管。真身的眼皮突然睁开，瞳孔是纯净的琥珀色——与陈宇被寄生前的眼睛一模一样。

"杀了我..."真身的声音通过菌丝网络震颤整个春城，"才能终止这场轮回。"

（三）

茧房内壁的经文开始渗血。王建军用女婴的银铃接住血珠，铃铛突然投射出平行时空：1943年的金顺姬抱着双胞胎，将真正的疫苗注入次子心脏。林守义破门而入时，她咬断梳子将半截插入长子后颈。

"原来陈宇是..."王建军颤抖着看向女婴。孩子的心口浮现双生花胎记，一半山茶一半蒲公英。

暗河实验室突然陷入死寂。克隆体的手术刀停在真身咽喉处，菌丝网络传来林守义的狂笑："杀了他！你就能成为唯一..."

金顺姬的虚影突然实体化，残缺的梳子刺入克隆体后颈。菌丝疯狂退散，露出陈宇婴儿时期被植入的生物芯片——编号旁刻着小小的"次子"。

（四）

时空裂隙在春城上空撕开。陈宇的克隆体抱着真身跃入暗河，青铜镜台在河底显形。镜中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金顺姬在产房咬断脐带的瞬间。

"妈妈，这次选对了吗？"克隆体将梳子尖端对准真身的心脏。

金顺姬的虚影握住他持刀的手："每个母亲眼中，孩子都是唯一的正解。"

真身突然抓住克隆体的手腕，将手术刀转向自已："该醒的是你，弟弟。"

暗河突然倒流，将三人卷入1943年的产房。林守义举着针管破门而入的刹那，陈宇看见真正的疫苗在双胞胎之间流转——被寄生的一直都是长子。

（五）

新纪元广场的茧房轰然炸裂。王建军用身体护住女婴，飞溅的晶体碎片在空中组成双螺旋。女婴的啼哭突然转为金顺姬的歌声，枯萎的基因树重新抽芽。

暗河深处，陈宇的克隆体抱着真身浮出水面。两人的伤口处伸出蒲公英与山茶的共生根须，菌丝网络在晨曦中灰飞烟灭。林守义的意识残片在虚空中尖啸："你们杀不死我！我即是..."

金顺姬的梳子突然从时空裂隙射出，将残片钉在青铜镜面。镜中的产房画面开始褪色，陈宇看见婴儿时期的自已睁开眼睛——左眼琥珀，右眼荧蓝。

"妈妈..."两个陈宇同时开口，"我们回家了。"

（六）

三个月后的春城遗址，王建军推着婴儿车走过基因树林。女婴忽然指向树梢，那里悬着个晶莹的茧。暗河方向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陈宇的白大褂下摆沾着蒲公英绒絮。

"暗河实验室改造成了育婴堂。"他递过褪色的日记本，1943年的字迹旁新增娟秀的朝鲜文："当黑暗成为光的摇篮，每个罪孽都是待放的花苞。"

晚风拂过树梢，茧壳裂开细缝。小雨的睫毛在月光下颤动，指尖缠绕着山茶与蒲公英的共生藤。废墟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破茧声，新物种们褪去晶体外壳，露出人类婴儿的肌肤。

暗河突然泛起久违的银光。陈宇蹲下身，看见河床沉淀着林守义的怀表，表盘裂纹恰好将"永生"二字割裂成"旦夕"。女婴的笑声从婴儿车传来，她掌心捧着颗双色种子——半粒山茶，半粒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