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
竹林深处
周府大门, 几条白绫划过,挂于大门两侧,府中仅留的几个侍从仆役身披白衣, 本就清冷萧瑟的周府俨然笼罩一层浓浓哀伤。
在哀乐声中,冷清络的尸体被封于棺中, 出城向郊外而行,一路向那竹林深处, 从此葬于此地, 长眠于此。
直到此时, 她才知静雅竹林是他最喜爱之地!结亲以来,他再没机会来过!她本好奇的男生子竟成了他生命的终结!到底是她把生子想的太简单了还是这个世界的生子本就如此凶险!
可是在原书里, 最后的结尾冷清落也一样为夏东瑶生下了孩子,并生活的十分幸福。这一次亦是夏东瑶的孩子, 为何不得圆满!
周从安抚上胸口,心隐隐生疼。是因为她吧!如果不是她想要自己的人生脱离原书, 又想要剧情回到原点, 他是不是也不会死!
待人皆去, 周从安为他添上一杯酒, “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孩子,如果有一日她知道他的亲生母亲, 不管她作何选择, 一定尊重他如他所意。”这是她能做的丶能为他做的最大的诚意。
马蹄声咚咚咚传来, 流风谨慎的环视四周,一匹马极速穿过竹林停在不远处, 马上白衣人翻身越下,脸色苍白, 脚步踉跄的向这边奔来。
“哥哥……”一道嘶哑悲切的声音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冷书容仓皇扑跪在墓碑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倾泻而出,“哥哥,我该早些回来的,早些回来……不,我该不离开的,好好陪着你。”
“二公子……”
“连最后一面都未见到……”他情绪异常激动,这一路归来的情绪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冷书容。”
冷书容缓缓擡起头来,看到周从安,满含悲伤的眼眸瞬间染上阴郁怨恨,“周从安,你回来了,活着回来了!你为何不早些回来,你该早些回来啊!”他不过就离开了几日,疼他爱他的哥哥就这样没了!如果不是周府接二连三出事,让本就心有郁结的哥哥更加身心疲惫,每天在担忧中度过,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早离世!
“我……”周从安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哥哥已经不在了。”冷书容发泄着他的怒意怨恨。
周从安在一旁张了张嘴,眼神暗淡下来。他说的没错,对不起改变不了任何的事啊!
冷书容还想说些什么,转眼对上周从安那柔和忧伤又带着自责的眼神,他激动的心平静下来,他也知有些事不是自身就可逆转,他哥哥之死亦是。明明她也是死里逃生久经艰难才活着回来的啊!他又怎能这般去指责怪罪于她。
这样一想,冷书容的眼里再无颜色,眼泪如水般无声流淌,无力的跪坐着冷清络的墓碑前,久久不起。
白雪轻轻飘落下来,周从安柔弱的身体本能一抖,不知不觉间已在寒风中站了许久。
流风担忧皱眉,撑开早准备好的伞越过她头顶,轻声开口,“小姐,时辰已不早,该回了。”
周从安点头,见雪花毫不留情的落在冷书容的身上头发上,接过流风手中的伞撑在他头顶,“冷书容,下雪了,该回去了。”
冷书容摇头,不见一丝动作。
周从安担忧开口,“地湿寒冷,容易风寒,你先起来。”冷书容本就穿得不多,在这天寒地冻一直跪着,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你走吧!不必管我。”冷书容开口,语气焉焉,神情落寞。
这时马蹄声再次响起,冷书容的侍从匆忙而来,手里拿着蓝色披风头顶白雪来到墓前,将披风披在冷书t容身上,“公子,属下来迟了。”
冷书容没有理会。
“下雪了,扶你家公子先行回去。”周从安难得语气坚硬,一直在这样的天气呆着,再好的身体都熬不住,更何况女尊世界的男子比女子更体弱。
侍从担心冷书容,想听周从安的话将他扶起带回,被冷书容阻止,“让我陪哥哥多待会!”
“小姐,宫中来人了!”流风道,对着周从安一顿耳语。周从安皱眉,将伞递给冷书容的侍从,“等过一会便陪你家公子回去吧!”
侍从接过伞,“是,多谢大夫人。”
流风见此上前,将手中另一把伞撑开没过她的头顶,为她挡去那飘落白雪。
周从安没再多说,担优的看了冷书容一眼,同流风和传信人一同离去。等出了竹林,周从安没来由的回头看着竹林深处崭新墓碑,深深叹息了一声才上马车而去。
“流风,现在天气已不早,等会派人送冷书容两人回去。”马车不急不缓前行,周从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现在天冷又下起雪来,路上行人渐少,更何况是郊外,两男子多少是不太安全。
“也派人知会冷府一声。”周从安补充道,不知冷府是否知道他的去处!
流风应下。
马车在周从安异常疲惫中到了宫门。
她未死归来就料到唐绍和会召见她,谁
知会是这个时候,连半日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撑着雨伞,穿过重重宫门,周从安在御书房门口停下,跟着内官进到殿内。
唐绍和身着明黄龙袍做在案桌后,面色疲惫,神情严肃,见周从安进来,放下手中奏折,“来了!咳咳。”压抑不住的轻咳了两声。
周从安跪坐在地上,在唐绍和的示意下站起身来。
“本前几日朕就便该召见你,哪知冷夫郎出了事,你身子可好些?”唐绍和从椅子上起身,面无表情打量周从安,见周从安无事,回到椅子上坐下。
“多谢皇上关心,无碍。”周从安面色无常的应着,心里明白不过是场面话。关于这个鲜少人知道的母亲,对她大抵也没多少情分。不然以她的手段,怎可能让她一路躲避艰难回来!这回来一路,她知道有人行刺于她,阻扰她回来,却从未有半点阻止子女下手的痕迹,不过也是想借这个机会,给她几个皇女练练手,选出她所心仪的太女罢了。她们之间除了短暂的君臣之情,也只剩于一点点她念于她爹的旧情。
“那就好。”唐绍和似欣慰的叹息一声,坐在椅子上重新翻起奏折来。一时间房内只有翻阅的书声还有偶尔的书写声。
唐绍和不发话,周从安也不敢走,就这么老实的低着头盯着脚尖出神。
“咳咳……”几声咳嗽拉回她的神识,周从安擡头还未说什么,唐绍和身边的宫人从外面匆匆进来,将托盘上的碗端到她的身前,“陛下,你先歇会吧!”
唐绍和不为所动,待担心的宫人再开口劝阻,她摆摆手,宫人这才打住,看了一眼周从安,才恭谨的退下。
唐绍和生病了?周从安疑惑,却也没问。等过了好一会儿,唐绍和终于放她离开。这见她与不见又有什么意义!在这阶级封建如此严重的世界,私生子还能板正不成!
周从安走出御书房,外面的雪下大了,大片大片的落下,地上早已一片雪白,刚走出屋檐不久,撑起的浅青色伞面便染上雪白。
原路穿过宫门和廊道,终于看到出宫大门,她松了口气,来是有宫人带着加之心事重重,走神间没觉这路多远便到了,这会离开到觉得远,怪不得皇帝出门要龙辇,这道路甚远!
“周小姐!”
周从安上扬撑起的伞,一抹白色的身影风姿卓卓的站在宫门前,平静的脸色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
唐沐风!
周从安走近行礼,“殿下是特意在这里等在下?”
唐沐风点头,神色带着担忧,“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还好你平安归来。令夫之事还请节哀!”
周从安恭敬点头,“多谢殿下记挂,从安一切尚好。”话说的客套又疏离。
“周小姐!”唐沐风自然听出了周从安之意,“你不用拘谨,你和小寒做为朋友,为朋友担心理所应当。”
周从安未语,严格说起来,她们两也算不得什么朋友!
唐沐风没在计较,对周从安道,“小寒说,以后有什么事或遇上什么人为难,可以告诉她,她定会相帮。即便帮不了,也不会置身事外。”这是唐兮羽让唐沐风传的话,也算是对周从安一种认可。
按照皇室消息网,唐兮寒应当知道了她是皇帝的私生子,所以才有了这些话。就是告诉她,即便身为同母异父的胞妹,她对她的态度不会变。对于厌恶权势远离朝堂的唐兮寒而言,多出一两个兄弟姐妹对她没什么影响,她的人生目标一直都只是护国护家护子民罢了。
在天色暗时,周从安离开皇宫。本就疲惫身心在今日达到顶峰,一上马车便昏昏沈沈睡了过去,朦朦胧胧间到了府回了院,同泽月青竹打了声招呼便又睡去了。
“公子,你吩咐查的事查到了,却有问题!”
“当真!可有查到什么人?”
“查是查到了,不过人已经死了?”
“死了!”
“嗯,听说几日前溺水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