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受伤

世家夫人要去寺庙祈福,讲究一些的,院里都是要先清场的。

乔乔没那样的毛病,她是来祈福的,不是来作孽的。

佛门净地,若是在此还要摆弄权势,那她这一趟也算白来了。

而即便如此,引路的小沙弥在得知她的身份后,还是飞快的请示了住持,随后给她单独清出一间佛堂。

得知祈福还有抄写经文这一环节,昭哥儿自告奋勇的揽过任务;

晗哥儿本来想说自己也可以试试,但打眼看到经文上那些晦涩难懂笔画甚多的字,顿时就识相的闭了嘴。

昭哥儿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笑道:“你还小,虽然聪明,但手腕力道不够,这个可强求不来,等你再长大几岁,这个任务就是你的了。”

晗哥儿本来还有些受挫,但在听到哥哥的那句“手腕力道强求不得”心情又瞬间晴朗起来。

乔乔面上也摆了抄写经文的小几,“好了,不许嘈杂出声,安心抄写。”

晗哥儿就安静的坐在哥哥身边,看着哥哥抄写佛经。

心里暗暗下决心,自己回去一定要更加勤奋练习,快点把手腕的力道练出来,写字就会好看了。

乔乔和昭哥儿各抄写了一篇经文,在佛祖前烧了,又捐了一笔香油钱,请了平安符。

忙完这些,已经是将近午时了。

差不多该用午饭,平安寺旁边有几家素斋馆子都不错,难得出门,乔乔自然想尝尝鲜。

昭哥儿和晗哥儿一听素斋馆子,脸上顿时不约而同地流露出生无可恋的模样。

乔乔见状也有些心累。

小时候明明都不挑食的,结果越大越出问题。

以前南瓜泥,红薯粥吃得都挺香,现在一顿不见肉就跟失了魂似的。

乔乔选了家素面馆。点了三碗素面,还有四道素菜。

昭哥儿不抱任何希望的夹了一筷子素鸡,入口的瞬间却顿时眼睛一亮。

味道还不错!

再尝口素面,更可以!

昭哥儿吸溜着吃完了一碗素面,额角都出汗了;晗哥儿也吃得一脸满足。

天下真是能者居多,居然有人能将素面素菜都做得这么好吃。

乔乔笑了笑。

看来,昭哥儿和晗哥儿不爱吃青菜,是和府上厨娘的手艺有关?

……

约莫真是佛祖显灵,去过平安寺后,乔乔夜里睡得安稳多了,气色也好了许多。

又到了一年的冬至时分。

按规矩,冬至要吃饺子,府上人太多,全靠厨娘怎么也不可能包出那么多的饺子。

为了能分到点饺子吃,不少丫鬟婆子会在自己手上的活忙完后主动去厨娘那帮忙。

别的不说,穷苦出身的人做点厨房活计那都是手到擒来的事。

前日刚下了一场大雪,院子里一片白花花。

乔乔带着两个儿子在院子里堆雪人。

周嬷嬷看得心里着急,却又劝不住三个小祖宗,只得自己亲自去厨房提前熬好姜糖水。

乔乔没什么堆雪球的手艺,她的堆雪球就是砌个梯子形状的身子,再滚一个雪球做脑袋,然后用黑豆胡萝卜等勾勒出五官,最多让其手中抓一条棍棒。

这就是她能完成的最大程度上的雪人。

昭哥儿看着娘亲手下出来的雪墩,嘴角微抽,带着皮套子的小手继续忙活自己的。

晗哥儿吭哧吭哧的给哥哥帮忙,小手冻红了也浑然不觉。

两刻钟后,院子里多出了一大两小三个雪人。

稳重的晗哥儿看到堆好的雪人都难掩兴奋,“哥哥,再堆一个,再堆一个爹爹!”

昭哥儿点头,“好!”

乔乔:“……”

所以她堆得这个雪人是代表她自己的意思?

堆之前也没说啊……

昭哥儿和晗哥儿又忙活了小两刻钟,终于堆出了一个更高大的雪人。

虽然没一个像的,但兄弟俩就是觉得,这就是他们一家四口。

乔乔不想打击两个儿子的自信,只是笑笑。

昭哥儿看着四个站在一起的雪人,仰着脸看向乔乔问道:“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乔乔摊手,无奈道:“娘亲也不知道。”

战争从来是没有个定数的,若是遇到战事不顺,四五年是有的。

乔乔蹲下身将汤婆子放到晗哥儿怀里,忽而,一阵尖锐的刺痛毫无征兆地袭来,直钻心口。汤婆子“啪”地一声坠落在地,乔乔下意识捂住胸口,秀眉紧紧拧成了一个结,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变得煞白如纸。

昭哥儿见状,忙扶住她,关切问道:“娘亲,您怎么了?”

秋荷秋香也快步上前,底下的婆子更是招呼着去请太医。

乔乔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话,只觉得那疼痛好似一根无形的线,牵向远方,脑海中不受控地浮现出谢珩的面容。

……

就在京城为年关除夕的到来而歌舞升平之时,朔风冽冽的羌城,却刚经历了一场鏖战。

也是和匈奴的最后决战。

谢珩所率的军队,将匈奴的有生力量屠戮殆尽,匈奴营帐火光冲天,哀嚎遍野,这场鏖战,终是以胜利告终。

谢珩手持长枪,亲自挑了乌日达的喉咙,但其右肩却被一支狼牙箭直直贯穿。

好在彼时的匈奴已是丧家之犬,晋军士兵及时将其带回营帐交由军医医治。

箭镞射中的是肩膀,不是心脏,所以没有性命之危。

但高热还是迅速缠了上来,整整一天一夜。

好在年前那次补给,药材储备充足,更有乔乔为他收拾行囊时,将崔家祖传上好的金疮药与清热退火的药丸悉心备齐。

崔家身为百年高门士族,他们都视若救命的良药,此刻毋庸置疑成了救命的关键。

军医们小心翼翼地为谢珩处理伤口,敷上那珍贵的金疮药,又依方喂下药丸。

药香在营帐中弥漫,众人的心也都悬在半空。

许是谢珩年轻力壮,也可能是崔家的药丸当真是有神效,不过半个时辰后,谢珩的高热渐退,脸色虽依旧苍白,可气息已平稳许多。

又过了半个时辰,出了一身汗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帐外的将士们都松了一口气。

谢珩吩咐军医,他已经无碍,崔府那些上好的金疮药和退热药丸,若是营中将士有需要,只管拿去用。

军医红着眼哎了声,心里再次感叹其高义。

这是真把士兵的命当命!

乔乔当初收拾行囊的时候,一股脑往药匣子里丢了不知多少药瓶药丸。

什么药效的都有。

到营地的第一日,谢珩就将其交给了军医,每个药瓶底部都沾了一纸笺,上面交代药用和药效。

军医也是识货的人,看到这些时,激动地双手颤抖。

这些药材珍贵,又不知道这仗到底会打到什么时候。

这段日子,除非真是性命危急,否则谁都不舍得轻易使用。

眼下不同了,最后一场仗打完了,这些个宝贝可以尽情的物尽其用了。

确定谢珩脉搏等恢复正常,军医让小兵去熬点素粥,自己也下去给其他负伤的士兵诊治。

营帐内的人就只剩下凌承和赵桓,还有床上脸色惨白的谢珩。

凌承眼睛都红了,“菩萨保佑,好在虚惊一场!”

谢珩勾了勾唇角,示意二人安心。

赵桓:“乌日达一死,匈奴军心溃散,不堪一击;我们赢了!”

谢珩:“好,总算是把他给了结了。”

凌承:“还说呢,为了杀乌日达,你也搭上了这一箭,快把我魂给吓没了。”

谢珩哼笑道:“好歹你也是军侯世子,能不能有点出息?”

凌承一噎,“……我这不是为三姐担心吗?要是你出点什么事,三姐那边……”

谢珩沉声道:“写信回去了?”

凌承:“还没,正要写呢。”

谢珩一把攥住凌承的手臂,“不许告诉京城任何人我受伤的事情。”

凌承为难道:“……我不敢和茜茜撒谎啊。”

谢珩:“没让你撒谎,你只要不提就行。”

凌承一副惧内又不忍不帮连襟兄弟的为难模样。

谢珩声音忽然软了几分,“她胆小,这会告诉她,她肯定自己吓自己胡思乱想;等我养好了自己回去和她说。”

凌承松了口气,“行,这是你说的!”

谢珩切了声,“瞧你这出息样,被小五治得服服帖帖。”

凌承不服道:“嘿,姐夫,你这话太没良心了,我刚刚才答应帮你瞒着,你这会就翻脸不认人了啊?”

“再说了,你敢说你不怕三姐?”

谢珩懒得和他浪费口舌。

人家连襟两个拌嘴,赵桓不想掺和,就干脆出去巡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