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一个没了，另一个又起来了
两个时辰的鏖战后，晋军打扫清理战场。顺便将之前为装样子拆卸的营帐又搭了回去。
谢珩要写奏报寄回京。
凌承和赵桓都在和士兵们一块搬运尸体，两个大户人家出身公子此刻是一点讲究也没有。
士兵有点看不下去，都让两位回营帐歇着。
凌承摆摆手，“都少废话，要是怕吃苦受累谁还来这？”
凌承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和世家贵人在一起，他能给你文绉绉的来两句，但在军营里，也不耽误他时不时爆出两句粗话土话。
赵桓话不多，但该和士兵们同甘共苦的时候也从来不含糊。
别的不说，这次随行的几位将领，主帅谢珩也算在内，没一个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不把普通士兵的命当回事的。
这场仗能打得顺利，打得士兵们斗志十足，没有人贪心抢功，是最重要的原因。
杀多少敌军，立多大的功，回家能给家人多少的生活。
谢珩一开始就和这些人说得明明白白，功勋册上也写得清清楚楚，是谁的就是谁的。
没本事立功的，若还敢眼红，就更让耻笑。
……
战情奏折传回京城，景帝看完勃然大怒，骂乌日达阴险小人。
太子接过看罢，倒是比景帝镇定得多。
而谢珩应付如此完美，也是不枉他当初的力荐。
“乌日达再狡猾，也没占到便宜，父皇不必为此动怒。”
景帝怒过之后很快就笑了，“好啊宁国公生了个好儿子，有谢珩这样的人才留给你，朕就更放心了。”
太子亦笑了。
他爱惜人才，也为大晋有这样的大才而高兴。
老天爷对他们赵家不薄。
“父皇，匈奴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绝不可再放虎归山，以儿臣之见，此次正是斩草除根的时候。”
这也是谢珩在战情奏折中最后请示的关键，将军打仗，是出于保家卫国；而匈奴要如何处置，是斩草除根还是招安受降，这需要帝王拍板。
历朝历代，匈奴都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
若是可以，连根拔起是最好的；可拔起一个匈奴还会有回纥，没了回纥，还会有突厥。
一个没了，另一个起来了。
蛮夷问题，是打服还是教化，历来众说纷纭。
但眼下，彻底铲除匈奴，对其他的番邦都是一种威慑，会让他们轻易不敢再寇边生事。
景帝再仁慈，也看得出这一点。
所以这一次，绝无可能对蛮子心软！
带有朱批的奏折很快寄回了羌城，谢珩看过，心里有了数。
这场仗，还有得打。
自开打，乌日达几乎就没占到什么便宜。
他事前打听到，晋军此番挂帅的是个年轻又脸白的公子哥儿，他当时还不以为然，以为大晋朝廷无人可用了才让这样的小白脸来对付他。
谁料……
乌日达恶狠狠地喝了一碗酒，心里的不甘和愤懑近乎要将他淹没。
手底下的士兵士气都散了，没几个还想继续打的。
可是回去吧，没有粮食吃也是饿死。
进退两难。
乌日达心里更烦。
……
宁国府畅心堂
深夜，雕花窗棂透进几缕月光，在屋内地上勾勒出斑驳光影。
乔乔从床上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亵衣，一颗心仍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适才那梦境太过逼真，她清楚地看到，一支利箭裹挟着劲风，直直朝着谢珩后背射去。
那箭镞没入他肩胛，他身形晃了晃，单膝跪地，手中长枪撑着地面。
待从梦魇挣脱，环顾熟悉的房间，她才意识到，那只是一场噩梦。
乔乔深吸了口气，试图平息翻涌的情绪，眼眶却渐渐泛红，涌出委屈又后怕的泪。
守夜的秋香听到房内的动静，放轻脚步走进来，就看到帐内抱膝坐着的落寞身影。
秋香顿时明白了，倒了杯温水走到床前，“夫人，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乔乔一口气喝完一杯水，才将将顺了口气。
脸色却还是惨白的。
秋香温声道：“夫人别自己吓自己，前线的捷报一封接着一封传回京城，没听说咱们三爷可有受什么伤。”
乔乔舒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秋香：“夫人这是关心则乱。”
乔乔没心情说话，迷迷糊糊又躺了下来。
归根究底，是匈奴残暴嗜杀的名声在外。
他和这样的蛮子对抗，她能不担心吗？
秋香感受到了主子的心不在焉，也不觉得奇怪。
夫人和三爷的感情越来越好，也越来越离不开彼此。
猛地分开了这么久，双方肯定都惦记着。
夫人总担心三爷会受伤出事，可秋香却觉得，三爷那么厉害，谁能伤到他？
因为夜间那场噩梦，次日起来，乔乔便让底下小厮套马车。
这个梦太不好了，她得去趟平安寺，求个平安符，再捐一笔香油钱。
秋荷秋香进来伺候她更衣。
秋荷：“夫人以前在闺中做姑娘时，常说大丈夫当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怎的如今自己倒乱了阵脚？”
乔乔：“我如今才深有体会，将军夫人可真不是谁都能做的。”
这份殚精竭虑和担惊受怕，寻常人真顶不住。
她现在就期盼着，谢珩能平安回来，然后百年之内，大晋不要再有战事，让她的将军，过几天安生日子。
秋荷：“您呀，就是关心则乱导致的杞人忧天，捷报里一句没提过三爷受伤的事，可见三爷神勇无比，寻常蛮子近不得他身，肯定没有受伤。”
乔乔叹道：“就算受伤他也不会在这种信件里说的，我还能不知道他吗，不管什么事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秋香愣了愣，失笑道：“夫人如今，可真是把三爷放到了心尖上。”
乔乔嗔了小丫头一眼，“你还真是提醒我了，等三爷回来，我就给你们俩说亲！”
“哎呀，夫人说不过人家就拿这事来堵人。”两个丫鬟瞬间都红了脸。
乔乔也开怀笑道：“你们只说，想不想嫁？”
人都是受身边人影响的，见多了三爷和夫人的恩爱甜蜜，二女也不免心生憧憬，但又担心所遇非人。
乔乔：“放心，我会替你们俩好生筹谋，对方的人品德行，肯定是要好好考察一番的。”
秋荷和秋香红着脸点头。
因为要出门进香祈福，早饭也都是素斋，以至于昭哥儿和晗哥儿第一次在娘亲的餐桌上毫无食欲。
乔乔看着两个儿子吃着菜包子那味同嚼蜡的神情，好笑道：“有这么难以下咽吗？”
昭哥儿：“娘亲，您为什么忽然不吃肉了？”
乔乔笑道：“因为娘今日要去寺院给你们爹爹祈福，为表诚心，不能沾荤腥。”
昭哥儿立刻就懂了，“娘，我也想去给爹爹祈福。”
哥哥去，晗哥儿必跟着，“我也要！”
乔乔故意道：“这会不嫌菜包子不好吃了？”
兄弟俩看了对方一眼，随即第一次在没有肉的饭桌上吃得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