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姐姐的疑虑

第32章

下班时间。

江辰胡乱跟认识的、不认识的同事告别，走出公司大楼后才长舒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冷风迎面吹来，带着秋日特有的寒意。他下意识地缩缩脖子，抬手理了理有些发紧的领带。就在他环顾四周，准备向地铁站的方向走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他面前。

他的眼睛亮了一瞬，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但随即止住了脚步，眼神也暗了下去。他认出来了，这不是周玉茗的车，而是他姐姐江月的车。

江月降下车窗，眉头微蹙，斜眼看他，语气不容置疑：“上车。”

江辰叹了口气，脚步拖沓地走过去。他刚坐进副驾驶，安全带还没有系好，江月就发动了车子。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似乎预示着接下来的对话不会轻松。

车窗外的城市霓虹快速掠过，车内的气氛却冷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江月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夹杂着讥讽：“怎么？看不上我的车？确实，坐惯了周助的豪车，哪还能把我这辆破车放在眼里。”

江辰听出了姐姐话里的火药味，他轻轻转过头，想从江月的表情中看出点端倪，却只看到她紧绷的下颚线。

虽然今天同事们谄媚的态度让他有点不习惯，但他内心其实不介意周玉茗接自已下班，甚至有点开心。不过看着老姐难看的脸色，他不敢说实话，只能装出乖巧的姿态，轻声说：“怎么可能，她的车我只坐过一次，哪里就习惯了。再说，我不喜欢你的车跟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纯粹就是因为这辆车的缘故！油车污染多严重啊，现在大家都开电车了好吗？”

江月冷哼了一声：“有的坐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你别转移话题，你自已的车呢？昨天说是第一天上班怕堵车，今天还是不开，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谁？”

江辰低头看了看自已的手，含糊地回应：“我也没想瞒。”

“你！”江月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猛地窜出一大截，江辰险些撞到挡风玻璃上。他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听到江月一声咬牙切齿的怒斥：“我看你一眼就折寿十年！”

江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本想岔开话题，却被江月紧接着的提问拦了下来：“你跟周玉茗，以前就认识？”

这个问题让江辰怔住了。他抬起头，眼里带着些许茫然：“早就认识？多早？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咖啡厅，那时我跟你说过了呀。”

江月沉默片刻，说道：“今天我去找她聊了聊。”

江辰立刻警觉起来，坐直了身子：“你去找她干什么？你都说了些什么？”

“闭嘴！”江月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毫不客气地拍了江辰的后脑勺一下，“你急什么？她是董事长的女儿，职位又比我高，我还能欺负她不成？”

江辰吃痛地摸了摸头，愤愤地低声抱怨：“哪有你这么当姐姐的……”

他的话没说完，江月就继续说道：“我就随便问了问她对你的看法。”

“她说什么了？”江辰果然忘了抱怨，立刻被这话题吸引，声音里带着迫不及待的好奇。

江月瞥了他一眼，满脸嫌弃：“看你这不值钱的样子！”说着，她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将话说了下去，“她说她对你很认真。”

江辰愣住了，随即嘴角慢慢上扬，抑制不住地露出一抹笑意。

江月被他甜蜜的表情气得不行：“拜托，收起你那恶心的笑容，让人看着真倒胃口！我话还没说完呢。她说你们早就互相认识、了解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下轮到江辰发愣了。他眨了眨眼睛，在脑海里迅速翻找着记忆，但一无所获。

他皱起眉头：“她是不是搞错了？以前……哦，等等，可能是疗养院的事！”

“疗养院？”江月疑惑地侧头看了他一眼。

江辰点点头，语气认真了起来：“我之前不是出车祸昏迷，在舟山疗养院治疗嘛。他们那个试验性治疗项目，其实就是模拟产生一个虚拟空间，让病人的意识在里面接受治疗。周玉茗是那个虚拟疗养院的院长，我们应该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但她告诉我，出院的时候因为系统故障，我被抹掉了一部分记忆……”

江月沉默了，开车的手轻轻敲了敲方向盘，好像在思考什么。车内再次陷入安静，只有轮胎碾过路面时的轻微摩擦声，以及外面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过了一会儿，江月终于开口，声音低沉：“那你还想不想找回这些记忆？”

江辰没有犹豫，立刻点头道：“当然想！”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希冀，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我跟周玉茗谈过，她说现在恢复我的记忆不是时候，但我总觉得她是在推脱。”

江月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行吧，我会替你想办法。”

江辰睁大眼睛看着她，心里充满对姐姐的敬佩和感动。从小到大，江月一直是那个保护他、照顾他的人。他们的父母都太忙，没有太多精力和时间放在孩子身上，多亏有江月，江辰才没有在青春期叛逆走样。对江月来说，他是让人不省心的弟弟，但对他来说，江月却是人生榜样。他学法律，其实也是在追随姐姐的脚步。

不过，这个治疗项目对舟山来说很重要，江月想探听消息，想必是要违反一些规定。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担忧，忙对姐姐说：“你可别冲动，我是想尽快恢复记忆，但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姐，你别为了帮我毁了自已的前途。”

“你以为我是你吗？还冲动。”江月继续盯着前方，握紧了方向盘，语气平静而坚定：“只是，你这个臭小子，别让我白费劲就行。”

她在江辰面前维持着一贯的平静，心里却有些乱。

前段时间她出差时偶遇西元高端机械的周文广，那个人正偷偷摸摸跟别人见面，她好奇听了一下，两人谈的竟然是舟山疗养院的治疗项目，这让她十分在意。

她偷看了周文广手里的资料，上面的数据让她大吃一惊。

送江辰去疗养院之前，她和父母都仔细了解过这个治疗项目，发现治愈率非常高。他们还去见了痊愈的病人，对方的表现也让他们十分放心。但周文广手里的资料却显示，虽然被送进疗养院的昏迷病人大部分都醒了过来，但这些人的身体却与先前有了很大的差异。至于那些治疗失败、没有醒来的病人，都没有被家人接回去，而是待在疗养院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周文广怀疑，这个所谓的治疗项目是舟山董事长周瑾为了让女儿复活而弄出来的噱头，那些失踪的病人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如今的周玉茗看起来跟20年前一般无二，很可能就是以那些病人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生机。

想到弟弟也曾在那里接受治疗，江月不能对这件事视而不见。

也许跟周文广见一面，能了解更多信息。她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