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初遇
江月回到书房，犹豫片刻给周玉茗发去邮件，约对方见面。
没想到下一秒就收到回信：明天舟山疗养院见。
第二天是星期日，秋高气爽，天气很好。
江月坐在车里，沿着蜿蜒的山路向疗养院驶去。
天刚蒙蒙亮，晨光透过薄雾洒在树叶上，泛着点点晶莹的光芒。她打开车窗，清新的空气夹杂着草木的香气扑面而来，驱散了些许内心的紧张。
驶入疗养院时，江月的心情已经平稳了许多。这地方她并不陌生，弟弟接受治疗期间，她曾多次前来，但每次来都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周玉茗的保镖陶沙站在门口，戴着一副墨镜，神情一如既往地沉稳。见她下车，陶沙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江小姐，早上好。”然后为她指引方向，“小姐在她的住所等您，请跟我来。”
江月点点头，跟着他沿着小路走去。
道路两旁种满了四季常青的灌木，花坛里点缀着一些娇艳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她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疗养院的建筑风格依旧是统一的冷灰色调，看上去低调而高级。然而，当陶沙停在一栋三层建筑前时，江月忍不住停下脚步，抬头打量了一番。
“这也是疗养院的住院楼？”江月略带好奇地问。
陶沙淡淡地笑了笑：“这是小姐的住处。”
江月讶异地挑了挑眉：“周助白天在集团总部忙得要命，晚上还得跑来疗养院。居然连家都不能回，真是辛苦。”
陶沙听到这话，微微一顿，表情中带着几分无奈：“这里就是小姐的家。”
江月怔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她跟着陶沙走进建筑，里面的装潢与外观大相径庭。温暖的米黄色墙纸、木质家具和柔软的沙发让整个空间显得格外温馨。
周玉茗正在客厅，笑容温柔地陪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搭积木。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映在她和孩子身上，画面安静而美好。
看到江月进来，周玉茗放下手中的积木，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头：“陶沙，带珀洋出去玩一会儿吧。”
陶沙点头，牵着男孩的手走出房间。周玉茗这才起身，朝江月走来，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江小姐很准时。”
江月打量着她，目光掠过那些散落在沙发上的玩具，忍不住问：“这个孩子是……”
周玉茗微微一笑：“朋友的小孩，他的爸爸你也认识。”
“哦？”江月眉头一挑，内心立刻警觉起来。
“周文广。”周玉茗淡淡说出这个名字，语气里透着一种漫不经心，“你们昨天刚刚见过面的。”
江月的心沉了沉。
跟周文广见面这件事，她不怕被周玉茗知道，毕竟他们只是初步达成合作意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但周玉茗如此轻描淡写地提起来，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是见过，”她的语气尽量平静，“不过我跟周总不熟，以前都是公事合作，昨天是第一次私下见面。”
周玉茗闻言轻轻一笑，示意她不必多虑：“别想太多，请坐。”
她说完便开始泡茶，茶叶在水中慢慢展开，温热的蒸气弥漫开来，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香气。周玉茗动作轻柔，仿佛这件事已经做了千百遍，她的脸上是那种让人感到平静的温和微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江月看着她泡茶的动作，心情并没有放松。她解释说：“周助，我这个人一向坦荡，跟周文广见面这件事，也不准备瞒着。我是得知他手里有舟山vr治疗项目的资料，才去见他的。我知道这个项目对集团很重要，保密级别也很高，但这毕竟事关我弟弟的健康，他接受治疗醒来后，一直为记忆缺失而困扰，我不能置身事外。”
周玉茗泡好茶，递给她一杯，说：“我能理解。”
“真的？”江月认真看着她，“既然这样的话，你能告诉我，江辰缺失记忆的真相吗？系统故障之类的借口，他会信，我不信。我们送江辰来疗养院时，项目已经很成熟，马上要发布了，结果现在发布时间一推再推，我弟弟的记忆又出现问题，我真的很难不心存疑虑。”
听完她的话，周玉茗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透过窗外的光影，仿佛穿越时间的迷雾，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她没有立即回答江月的话，而是沉默了片刻，思绪缓缓回到20年前——那个改变她命运的时刻。
她记得那场车祸的每一个细节，仿佛就在眼前。刺耳的刹车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那一瞬间的失重感。她感到自已跌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渐渐失去了意识，直到一切都变得模糊，最后只剩下寂静。
后来她的大脑被取出，成为了虚拟空间的核心，那个空间的命运，也从此与她息息相关。
虚拟疗养院的最初构建，并不像如今这样成熟。刚开始的15年，虚拟空间里没有人，只有她自已。
她记得那时的孤独，空旷的空间，几乎让人忘记了什么是时间，什么是人群，甚至没有任何声音。她每天都像是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永远无法飞出去。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孤单，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她安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虚拟疗养院逐渐有了改变。医生、护士、病人的意识陆续进入，但开始的时候技术并不完美，虚拟空间的时间不能与现实同步，空间里的一切仍然显得那么不真实。她依旧是那里唯一的“常驻居民”，每六个月会有病人离开虚拟空间，也会有新病人进入。
时间就这样一轮又一轮地过去，直到江辰的出现，才真正打破了这种循环。
那一天的阳光依旧温暖，湖边的微风依旧清凉，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但她的世界却在那一刻彻底翻转了。
她记得那天，和往常一样，她坐在疗养院虚拟空间的湖边长椅上。湖面上泛着粼粼波光，周围的树影斑驳，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感觉自已的心情也随风轻轻飘动。她曾无数次在这里坐着，任思绪流转，仿佛时间在这一瞬间静止，虚拟的世界也似乎变得不再那么空洞。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男孩正朝她走来，脸上带着温暖的微笑。阳光从树隙间洒下，洒在他的脸上，瞬间将他照得如同金色的雕像般耀眼。
她愣了愣，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这个男孩，如此真实，如此生动，与这片空洞的虚拟空间截然不同。他问她：“你在看什么？”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的心里一阵莫名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