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你们昨晚在巩固国本?
玄甲,又名忠奴,黑虫也。
它乃是任平生在大离十二岁时,命人去苗越要来的蛊虫。
当时,任平生以可以听尽天下八卦的名义,将黑虫和任平生用系统升级过的训虫术交给任巧。
任巧天生厌恶虫类,但为了能听尽天下八卦和任平生需要她学会控虫,这才强忍着恶心,学习训虫术、培育黑虫。不过,任巧没有因此喜欢上虫,仍十分厌恶虫。
例如,他人训虫都是将虫当成宠物,养在身上。任巧训虫,将虫当成奴仆,训成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便是不可近她的身,不可进她的房间,只能待在泥地里,不可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玄甲大成后,任平生让任巧组建绣衣,通过玄甲传递消息。任巧照做,却不止仅用玄甲传递消息。
玄甲虽为小虫,卑贱之物,但经过任巧用系统升级过的培育之法,精心培育,迭代更新,如今的玄甲智商奇高,平均智商相当于五六岁的小孩,聪慧的玄甲智商更是相当于八九岁小孩,能听懂任巧下达的每个命令,对任巧极为忠心。
智商如此高又忠心的玄甲,仅用来当传递消息的工具,岂不浪费。
故,任巧在组建绣衣时,将绣衣定为明暗两部分。
明,是人;暗,是玄甲。
每个被派出去的绣衣,身上都会有三只玄甲。一只浮于明面,是绣衣眼中用来传递消息的工具。剩下两只潜于暗中,一只用来监视绣衣的一举一动,看绣衣是否谎报、叛变;一只备用,也用于向上汇报监视情况。
各地的绣衣数量繁多,玄甲之数更盛,且不说以大离的通讯条件,传递消息有多么的麻烦,这么多的玄甲若都直接向任巧汇报,任巧就是有一百只耳朵也听不过来,而且家里会天天都是一堆玄甲。
为便于管理,也为了防止家里全是虫,任巧在各地都安排了数只玄甲总管,专门用于接收、汇总、上报监视情况。
玄甲总管向任巧汇报时,一般都是派专门的玄甲过来,只有特殊、紧急的情况下才会亲自过来。
而今夜,来的是西域的玄甲总管。
它向任巧汇报的是:
「发现,死,虫追,逃。」
任巧对此的解读是:她在西域的玄甲、绣衣暴露了,死了很多,这只玄甲被巫虫追杀,逃了回来。
由此进一步推测,她当初认为庭七叛变,很有可能是真的叛变了。庭七将玄甲交给匈奴人,匈奴人新任的大萨满,通过庭七的玄甲,顺藤摸瓜的揪出其他绣衣、玄甲,并派出其培养的巫虫,追杀。
任巧会这般推测,是因为任巧自信,她培养的玄甲,潜藏能力一流,只有匈奴大萨满培养的巫虫才能发现、杀死。
就算退一万步说,任巧的推测错误,今夜归来的玄甲总管汇报的是它的藏匿之地被发现,手下的玄甲全死了,它被追杀,逃了回来,无关西域其他地的绣衣、玄甲。
这也意味着大离在西域的情报网断了,任巧派出新的玄甲总管前,他们将无法收到西域的情报。而以大离与西域的距离,玄甲间的联系建立,重构情报网,至少需要八个月。
不过,任巧有可能推测错误吗?
绝无可能。
任巧在派出玄甲时,便向它们下达了有关潜藏之地被发现,换地继续潜藏,只有所在地的绣衣、玄甲全都死尽或全部失联,才可回来的命令。
遂,任巧才敢断言,玄甲归,西域崩,匈奴有了新的大萨满。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任平生,便是绣衣的高层只知道任平生有不公诸于世的育虫坊,可以稳定向绣衣提供玄甲,不知任巧才是训虫人。南韵、月冬更是仅知玄甲之名,不知其实。她们都以为玄甲是一个人,是绣衣中的绣衣。
不过以月冬而言,仅知道玄甲之名就够了。她听完任巧的话,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碍于现在的情况,她只能说:“奴婢知道了,奴婢明早定第一时间禀告陛下。”
任巧眉头一皱:“他们两到底去哪了?”
“小姐恕罪,奴婢真的不能说。”
任巧甚是不悦的盯着月冬,见月冬低头不语,低眉顺眼的恭敬模样,无奈又不忿的说道:“不说就不说,我在这等他们回来,明天我自己问。”
话罢,任巧坐在殿门前的台阶上,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我不高兴”这四个字。
月冬无奈的看着耍起小姐脾气的任巧,以任巧超乎常人的听力,明日一早陛下、公子一出现,就会被任巧听见。到时纵然公子有千般借口,小姐必然会死缠烂打,刨根问底,非要问出真相不可。
为避免发生这样的情况,月冬上前一步,蹲在任巧身边,好言劝道:“小姐莫要不高兴,你知公子性情,公子暂时不愿意告诉你,必有公子的缘由,还望小姐多多谅解公子。”
任巧冷哼道:“唯一的缘由就是他是个冒牌货,大兄以前有事,什么时候瞒过我?”
“公子出关接陛下回来一事,事前没有告诉小姐。”
“……”
任巧不爽的捏月冬的脸:“你就非得气我是吗?别忘了你姓任!还有,我对你不好吗?从小到大,我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做衣服,哪次没有想到你?你现在这样对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月冬任由任巧捏着她的脸,有点含糊的说:“小姐的恩情,奴婢永世难忘。可小姐莫要怀疑公子身份,奴婢敢以性命担保公子确是公子,绝非假人。奴婢不会,陛下更不会让一假人成为公子。”
“最好是这样,”任巧松开月冬的脸蛋,挥手道:“行了,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你现在要么回去睡觉,要么去让尚食令给我弄些吃的,大半夜的被吵醒,你不饿,我饿。”
“坐在此地多有不雅,小姐若是不嫌弃,请小姐移步我处,待小姐用完膳,也可休息一二。明日一早,陛下、公子回来,奴婢必第一时间告知小姐。”
任巧看着月冬的眼睛,说:“我本来是这样的打算,但听你这样一说,让我更加觉得我应该在这里等。”
“……”
……
……
云破初晓,静了一夜的小区逐渐发出了一些动静。
漆黑的房间里,安睡的南韵似是被楼下的动静吵醒。她缓缓的睁开眼睛,首先听到的却是任平生强有力的心跳声和平稳的呼吸声。
看着仍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腿搭在她身上的任平生,她微微一笑,轻轻地拉开任平生压在她身上的手、腿。
也在这时,南韵俏脸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她又跟昨天、前天早上一样,感觉到任平生的……戳着她的小腹。轻轻地捏了下任平生的脸,继续小心翼翼的挪开任平生的手、脚。
任平生忽然挠了挠脸,朝着南韵侧身,手又搭在南韵身上,紧接着是腿。同时,南韵又感觉到小腹被戳着……南韵安等了片刻,刚要再次挪开任平生的手时,任平生的手忽然动起来,如泥鳅般丝滑的钻进她的衣服里,精准的握住,捏……
“……”
南韵以为任平生醒了,可听着任平生平稳的呼吸,可以确定任平生还在睡,那平生的手……平生真是登徒子到骨子里了,睡着了都……南韵服了,羞恼的又轻轻地捏了下任平生的脸,再一次轻轻地挪开任平生的手、脚。
任平生没再无意识的搂住南韵,保持着南韵放下他手脚的姿势,熟睡着。
南韵盖好被子,戴上鱼龙吊坠,走出房间,进入任平生原来房间的卫生间,洗漱。
大概用了二十多分钟,南韵走出房间,留下一张字条,前往大离。
同一时刻,宁清殿外,于台阶上坐到天亮的任巧,刚捂嘴打哈欠,白嫩的右耳忽然微动。她听见静了一夜的宁清殿里出现一个人的脚步声。声音很轻,离这边有点远,是南韵走路的声音。
大兄呢……任巧疑惑之余,扭头对身旁陪她坐到天亮的月冬,说:“你可以进去了,陛下回来了。”
月冬不疑有他,跟任巧道了句“小姐稍候”,起身刚脱鞋走进宁清殿,便看见南韵穿着那个地方款式的里衣,从内室走出来。月冬虽知陛下不会怪她未在内室外等候,但仍不由心里一紧,小跑到南韵面前,将昨夜之事,如实禀报。
南韵听完,面色如常的说:“叫巧儿进来。”
“喏。”
月冬快步走到宁清殿殿门前,刚拉开殿门,便感到一股推力从门外涌来。
任巧推门而入,脚步略快的往里走。看到正往圆桌走的南韵,任巧脚步再快,拱手说:“臣拜见陛下。”
南韵瞅了眼任巧,脚步不停的说:“都在门外等了一夜,就别搞这些繁文缛节,过来坐着,先告诉朕,西域的情况。然后,朕告诉你想知道的情况。”
“陛下上次也是这样说。”
任巧跟着走到圆桌,落落大方的坐在南韵对面,丝毫没有臣子在皇帝面前,应有的礼节。
南韵不在意任巧的失礼,也没有接腔任巧的吐槽,对月冬说:“月冬,让尚食令备三人份的早膳。”
任巧接话道:“两个人就行,我一个时辰前吃了不少东西,现在不饿,”任巧直视南韵的眼睛问,“大兄在哪里?你们昨晚去哪了?做了什么?西域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月冬都不肯去叫你们回来。”
任巧秀眉微蹙,放肆的打量南韵:“你不会是在宁清殿里弄了个密室,昨晚跟大兄在里面巩固国本吧?”
“……”
南韵自是听得出任巧的言下之意,无语之余,脑中闪过昨夜、清晨有关任平生登徒子的画面,不禁的想若非平生因药融合内力,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让平生得逞,巩固国本。
呸,巧儿都跟平生学了什么,乱用词。
“啧啧,陛下的眼神有些闪躲,表情有些闪躲,真被我说中了,你们竟然真的在巩固国本,”任巧清澈杏眼里冒出璀璨的猹光,“为什么要躲进密室?怕被外面的侍卫听见?还是说密室的墙壁上有秘戏图,你们一边学习一边巩固国本?”
任巧接着说:“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可以帮你多搜集一些。”
“休得胡言,我与平生还未成亲,怎会……”南韵忍住想打任巧嘴的冲动,心平气静的说道:“总之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先说正事,稍后自会让你知晓真相。”
“嘁,不知道谁之前还打算生米煮成熟饭来着。”
“……这是你提的。”
“你答应了。”
“……说正事。”
“好好,看在你是我阿嫂的份上,我再信你一次。”
任巧下意识的隐去玄甲的真实情况,将她的猜测,言简意赅的说出来。
南韵听完,沉吟片刻,总结式的问道:“你现在无法肯定匈奴人是不是出了新的大萨满,也无法肯定我们在西域的绣衣全军覆没?你现在只能肯定我们在重构情报网前,无法获得西域的情报?”
“是的,”任巧说,“但我认为匈奴人有八成的概率出了新的大萨满,庭七有八成的概率叛变,为匈奴人提供线索,致使其他绣衣蒙难。还有,我认为近来得到的西域情报皆要作废,以防止中了匈奴人的奸计。”
“拓九之事,姑且为真,相关举措不变。”
“喏。”
“月冬。”
月冬略微躬身,等候南韵差遣。
“遣人去参略台,告诉穰平侯,有关近来匈奴的情报全都作废,让他们以耳盲、眼瞎的情况下,制定新的作战方案,另匈奴……姑且算他们已经一统、整合了西域,并拥有当初那位大萨满。”
“喏。”
月冬立即往外走,任巧紧接着问:“阿嫂,你不认为匈奴人已一统西域?”
“匈奴人固然可以让西域诸国望风而降,但绝无能力在短短数月间完全消化西域。他们若有这样的本事,何至于统治大漠上百年,仍是一盘散沙,如牲畜般顺而聚,乱则散。”
“这倒是,但他们新的大萨满怎么办?大兄现在又不能出征。”
南韵淡淡道:“平生近来与我说过一句话,茫茫大离代有人才,胜敌之将何须仰仗大将军一人?朕相信大离的将士们可以战胜匈奴。即便这次败了也无妨,朕可以接着打一次两次三次,大离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