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男人的直觉
辰时六刻,任巧幽幽睁开眼睛,感受到身下床榻有别于往日的柔软,疑惑了两秒,想起来是阿兄送她的床垫。
昨晚从宫里回来,就让绿竹带人给她换上。她好像还答应给绿竹一个……
打了个哈欠,任巧搂着绣有现代卡通风格和大离风格图案的长条抱枕翻身,想着昨日的晚宴和阿兄跟以前一样喝酒、唱歌,小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甜美的笑容。
忽然,任巧的笑容一顿。
她听到乌奴扇翅膀的声音。
有情报来了。
任巧立即松开喜爱的长条抱枕,起身下榻穿鞋,一边向外走,一边穿上锦绣外袍,系着衣扣,打开房门。
院中立于枝头的乌奴听到开门声,立即张开翅膀,飞到任巧面前。不落于地面,也不落在任巧的手上,而是快速扇着翅膀,悬停在任巧面前,并十分人性化的伸出左鸟脚,上面绑着一个竹筒。
任巧取下竹筒,让乌奴啄开封泥,叼出里面的情报。
从情报卷起来的厚度、所用的纸张材质,任巧可以判断出这份情报来自栎阳城内的某个世家大臣,内容不出意外应是阿嫂的家宴引起了右相、伯远侯那些人的警觉,他们昨晚商量该如何离间阿嫂和任氏的关系。
随手捏碎竹筒,关上房门,任巧回到床榻上,枕着阿兄送的枕头,翘起二郎腿,悠哉的打开卷起来的情报。
情报案头上的记号,让任巧确定这是来自伯远侯府的情报。
一下一下晃着白嫩小巧的玉足,接着看内容,任巧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愤怒,猛地坐起来,耐着性子看完最后的内容。任巧拿起对讲机,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膛里的滔天怒火,声音、语气尽量柔和的说:
“月冬月冬,阿兄去那边了吗?完毕。”
月冬此时正站在任平生身边,看着任平生如喝毒药般,捏着鼻子,灌下清身汤。
因又喝了酒,任平生前两天的清身汤不仅算是白喝了,喝药的周期还要延长,从原来的一个星期延长至两个星期。
南韵昨日中午在现代告知任平生这个情况时,任平生有想过跟大离的父母说明情况不喝酒,又想着是诈死后第一次和父母吃饭,不喝酒总感觉少了什么,而且也就是多喝两个星期的清身汤的而已。
嗯……任平生现在后悔了。
太特么难喝了!
任平生一口闷完,忙喝两大碗凉水,吐着发苦又发酸的舌头,说:“还是别加糖了,这玩意儿的味道本来就跟男的胳肢窝的汗水似的,加了糖后味道更怪。”
“喏,公子还要喝水吗?”
“不用,再喝就要吐了,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东西,想到要喝两个星期,我心里就打颤。”
任平生打了个嗝,清身汤涌到喉咙,那股反涌上来的酸苦,让任平生差点就吐了,忙喝水压压。
也在这时,月冬挂在腰间的对讲机传出任巧的声音。
见是找他,任平生伸手接过对讲机,说:“不在,你找他有什么事,完毕。”
“无人机电池,对讲机电池,你前天就说给我,电池呢?完毕。”
“抱歉我忘了,不过你不把无人机的电池和充电器拿过来,我怎么给你充电?完毕。”
“你没跟我说电池和那个充电器要给你,完毕。”
“我没说过吗?应该说过吧?现在说也一样,你赶紧送过来,我已经准备过去了,完毕。”
“好,我现在进宫,完……对了,还有你说的什么发电机,也别忘了,完毕。”
“手摇发电机已经买了,正在路上,明后天应该可以到,完毕。”
放下对讲机,任平生面露疑惑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感觉,巧儿没说实话。”
月冬说:“公子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男人的直觉。”
任平生话音刚落,南韵酥脆好听的嗓音从书案那边传来。
“如若巧儿真有隐瞒之事,想必是因为事关宗亲。”
任平生起身走出圆桌屏风,看向端坐在书案后批阅奏章的南韵,问:“你为什么会认为和宗亲有关?”
南韵头也不抬的一边批阅奏章,一边给出她的依据。
“自对外宣称平生的死讯,右相、伯远侯那些人最希望我与任氏的关系破裂,无法顺利接手平生的齐升学院、烟雨阁,这也是此前伯远侯会让人在外散布谣言,说是我毒害了平生的原因。”
任平生听到这便明白了,昨日的宴请会让右相、伯远侯这些人认为任氏未受谣言影响,和南韵关系和睦,他们定然会另谋他法,破坏南韵和任氏的关系。
南韵会认为任巧的“隐瞒”和宗亲有关的理由很简单,宗亲是南韵的宗亲,现任的宗正还是南韵的六叔。
如果宗亲真的商量出一个针对任氏的毒计,任巧要收拾宗亲,必然要先确定南韵的态度。
倘若任巧要瞒着任平生,私下找南韵要态度,这应该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件事不涉及任平生,南韵可以不用看在任平生的面子上被迫答应她处置宗亲。另外,也是为了避免南韵当着任平生面不同意处置宗亲,和任平生发生矛盾,影响两人的感情。
当然,这些仅是任平生以南韵的猜测生出的猜测,真实情况很可能是任平生直觉错误。
任平生亦希望是他的直觉错误,不然情况可就太糟糕了——南韵答应处置宗亲,会因此背上杀害亲族的恶名;不答应,任巧乃至任氏会对南韵不满,任平生心里多少也会有点不舒服。
不过,以南韵此前提及宗亲的表露出的态度和宗亲反对南韵一事上看,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情,南韵九成九会同意处置宗亲。
话又说回来,以后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做能避免南韵背负杀害亲族的恶名?
任平生默默思索了一会,按下这些以后再想也不急的念头,坐到南韵身边,嗅着南韵身上飘来的好闻的味道,欣赏了会南韵认真批阅奏章时娇媚可人的美丽模样,趁南韵换奏章的功夫,握住南韵的手,说:
“我们俩以后不管发什么事情,可都要好好的。”
南韵清澈柔媚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平生何以忽有此言?”南韵想到她刚才说的话,“是因我适才说的话?”南韵露出浅笑,“平生安心,万般事情都影响不了我对你的感情,只望平生也能如此。”
任平生轻捏了南韵柔嫩的玉手:“瞧你这话说的,弄得跟我会受影响一样,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平生误会,我的意思是……”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你已经伤我心了,为了弥补我幼小的心灵,你还不赶紧的。”
“平生想我做甚?”
“还说心有灵犀呢,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难受,想哭,你对我的感情已经变了,都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南韵美眸一抬,失笑宠溺的说道:“我只知道平生今日、此时又有点像妲己。”
任平生压着嗓音,哼哼道:“要不是有月冬和外人在,我高低得让你知道什么才叫妲己。”
话罢,任平生松开南韵嫩滑的玉手,打开一份南韵批阅过的奏章。经过这些天的学习、阅览,任平生对于小篆之字已是熟悉了不少,阅读的难度相对降低不少。
南韵看着任平生俊朗的侧脸,给了月冬一个眼神。
月冬会意,当即带着殿内所有宫女走出宁清殿。
任平生留意到动静,正想询问,一只纤细白嫩的玉手伸过来,捏住任平生的下巴,将任平生的头掰了过去。任平生刚看到南韵,南韵已是眉眼含羞的吻了上来。
任平生看着南韵微颤的睫毛,感受着唇间的柔软、香甜,眉眼瞬间如春花般绽放。
“平生满意否?”
任平生故作回味的说道:“看在老婆如此主动的份上,我就勉勉强强的满意吧。”
南韵轻捏任平生的脸,继续批阅奏章。
任平生意犹未尽的搂住南韵不堪一握的细腰,抚摸着南韵便是坐着都没有赘肉的小腹,一边手有点不受控制的慢慢向上,触碰到那无与伦比的柔软,一边接着看刚才的奏章。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忽然传来任巧的声音。
“月冬,你怎么在外面?阿兄和阿嫂在里面?他们在做什么?”
“秘密。”
任平生收回在南韵看来极其不安分的左手,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宁清殿太大,不扯着嗓子喊,任巧还真不一定能听到。任平生喊完,过了大概两秒钟,宁清殿的殿门推开,月冬先一步走进来,任巧紧随其后,身上背着时尚又甚有古韵的双肩包。
行至台阶前,任巧看着书案后的任平生、南韵,行礼道:“巧儿拜见阿嫂。”
“免礼。”
南韵话音未落,不满的敲桌声响起。
任平生盯着任巧:“我呢,我也在这坐着,你怎么不拜见我?”
“我就不拜,略~”
任巧冲着任平生做了个鬼脸,脱掉双肩包,一边打开背包盖子,一边说:“我不知道哪个是充电器就全拿来了。”
任平生走到任巧面前,指出充电器,说:“这个是充电器,这个对讲机的电池可以扔了,这是一次性的,充不了电。回头我给你买一箱过来。”
“无人机的电池怎么不能买一箱?”
“无人机的电池太贵,你哥穷,买不起。”
“世母不是给你钱了。”
“你不懂,”任平生拿起任巧的双肩包,“你这包挺好看的,帮我买一个,我送人。”
话音未落,书案后南韵看向任平生,好奇任平生要送谁。
任巧问出南韵心里的疑惑:“你要送谁?”
“然然。”
南韵收回目光,继续批阅奏章。
任巧继续问:“然然是谁?”
“那边跟你长得一样的那个,她快过生日了,正愁不知道该送她什么礼物,你这包来的正是时候。”
任巧看了眼任平生身后批阅奏章的南韵,借着将东西放到圆桌,压着声音问:“你问过阿嫂的生日吗?”
任平生这才意识到他没有想过南韵生日这件事,而前些日子虽然看过南韵在现代的身份证、户口本,但任平生没留意,只记得身份证的登记日期是三月十九日。
“韵儿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哪知道,我只知道你当初给她过过生日,没记日子。”
任巧将月冬喊过来,小声问:“阿嫂生日是什么时候?”
月冬沉吟道:“陛下的生日好像是七月三日。”
“靠,完犊子了,已经过了。”
如果仅是错过倒还好,但问题是他刚才当着南韵的面说然然快过生日,还要给然然准备生日礼物,南韵心里肯定会不舒服。但天地作证,他会想到给然然准备生日礼物,只是他看到任巧的包不错,突然想到然然快过生日而已。
现在解释也来不及了,只希望韵儿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不对不对,韵儿应该是过农历生日,现代的农历还是六月,七月份还没到,我可以跟韵儿狡辩说,我光记现代的日子,忽略了大离的月份和现代不同。
任平生松了口气,留意到任巧、月冬都疑惑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阿兄,你大早上的又喝了?现在才五月末,离阿嫂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呢。”
“五月?”
任平生想起来南韵跟他说过,大离的月份是五月,身心愈发的放松,笑说:“对对,我记成那边的日子了,那边已经七月多了,”任平生拍任巧的肩膀,“多亏你提醒了我,不然我还真忽略了这件事。”
“我好吧,知道我好,就赶紧过去帮我充电,大前天就跟你说了,你都不放在心上,那边妹妹的生日就记得清清楚楚,哼,”任巧说,“你以为我找你无人机电池,是为了我自己玩吗?我是为了早点去教将士们用无人机。”
“是是,我的错,不过你今天这样赶我回去,让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不会真是我刚才想的那样,宗亲见韵儿宴请任氏,想出毒计针对任氏,你知道了,来找韵儿要态度。”
“你想多了,快过去吧。”
任平生见任巧又催他走,更加肯定他的直觉,说:“你觉得你跟韵儿说了后,韵儿会不告诉我?而且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我能置身事外,装作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你阿兄?”
任巧沉默许久,俏丽的小脸肉眼可见变得委屈、愤怒起来。
“阿兄,他们想毒杀任氏满门。”
此话一出,月冬脸色大变。
批阅奏章的南韵豁然抬头。
任平生脸色一沉:“具体是什么情况?”
任巧抬起左手,从衣袖的暗口子里拿出南行师一干人等的谈话记录,递给任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