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板上钉钉

铜城六中,初三教学楼。

刺耳的下课铃声穿过扭曲热辣的空气,闯进办公室。

任母恍若未闻的批改作业,但批改的速度不自觉的加快。

“你还不回去?”任母隔壁桌的女同事一边收拾一边问。

“改完这本。”

“你儿子这次有把他女朋友带回来吗?”

“带回来了,韵儿还特意带了一根千年人参,给平生他爸补身体。”

“千年人参?”女同事瞪大眼睛,“她家里是干嘛的?竟然还有千年人参!”

“不清楚。”

“你就没问过?好歹是你未来儿媳妇,你连这个情况都不打听清楚?”

“问过平生,没说,我就没再问,”任母说,“其实我觉得不管她家里是干嘛的,主要还是她和平生两个人能好好的就够了,其他的跟我们做父母的没多大的关系。”

“你心可真够大的,怎么会没有关系?”女同事无力吐槽一句,接着说:“我看你儿子这个女朋友家里不一般,一般的家庭能弄来千年人参,能有效果那么好的护肤品?”

任母何尝不是这样认为,不想弄清楚南韵的真正身份、家庭背景,但任平生非得说南韵失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三公会审,非得问出个究竟,影响任平生和南韵的感情。

“诶对了,你帮我问了吗?那个护肤品要多少钱?我知道一定很贵,但不知道具体价格,我心里就一直持有幻想,觉得万一我咬咬牙也能买得起呢?所以帮帮忙,让我知道价格死心吧。”

任母合上作业本,说:“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问过了,她还是没告诉我价格,应该是很贵。”

其实,南韵中午虽然没有告诉任母护肤品的价格,但说过护肤品要多少有多少,任母不管是自用,还是送人,都可跟她说,她让任平生寄回来。

任母能感受到南韵的真心,相信她要是真的开口,南韵肯定不会拒绝,但她不会肆意挥霍南韵的孝心。

“肯定很贵,市面上有哪款护肤品能有这么好的效果,”女同事羡慕的望着任母的脸,“我算是亲眼看着你一天天变年轻的。”

任母面露犹豫的说道:“她这次又给我带了几盒,我回头给你一盒吧,就当是谢谢你这几天帮我代课。”

女同事脸上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很想跟你客套下,但又怕客套没了,我就厚着脸皮接受你的‘感谢’了。”

“我先回去了,明早给你带过来。”

回到家,任母推开防盗门,闻到一股勾人馋虫的菜香,接着听到任平生的喊声。

“回来了?”

任母换好鞋子,走进客厅说:“你们已经做好饭了,我还说我来做。”

“我都在家了,哪里还需要你做饭,”任平生说,“不过今晚这餐不是我做的,是我们的南大厨做的,香吧?”

“香,”任母看着南韵笑说,“韵儿辛苦了。”

“伯母客气,随便做了一些,也不知是否合伯母的口味。”

“闻起来都这么香,味道肯定也特别好吃,我去洗个手,你们先吃。”

任母走进卫生间,洗完手,进入她的房间,看到任父靠坐在床上,面前有一个小桌,桌上有四盘荤素搭配得当、份量充足的菜,和一碗放着鸡腿的鸡汤,心里莫名有点感慨。

都说养儿防老,任母之前对此没感觉,认为他们俩不用麻烦孩子,也可以过的很好,而在任父出车祸后,任母这才体会到孩子在身边和不在身边的差别。

任平生没回来前,他们中午吃外卖,晚上回来做饭,别说炖鸡,就是买点新鲜菜的都没时间。任平生回来后,不仅吃饭问题解决了,她在学校上课,也不用再担心任父一个人在医院会不会有这样那样的不便,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另外,南韵的种种表现,也是让任母松了口气。

她这些年可是没少人听说,儿媳妇怎么怎么厉害,儿子如何如何偏向儿媳妇,对父母刻薄。

,之前和南韵的接触,让任母清楚南韵不是那种人,但那样的事情听多了,难免会有些顾虑。

“妈,快来吃饭,你不过来,韵儿不肯动筷。”

任平生的叫喊,让任母忙是从房间里走出来。

“我看看你爸的情况,你们先吃,不用特意等我。”

“我是没打算等,但韵儿比我懂礼数,非要你来了才肯动筷子,”任平生将筷子递给任母,“你老公情况怎样?是不是比在医院好点?至少腿没那么疼了。”

“是啊,你爸说疼痛减轻了很多,不用吃止疼药了。”

任母同意任父出院,让任平生拆了固定支架,给任父用黑玉膏,完全是出于对自己儿子的信任,她没想到黑玉膏的药效会这么显著,立即减轻任父的疼痛。

“等爸恢复的差不多,可以去医院拆钢钉时,医生要是问起来怎么恢复的这么快,你别说是用了你未来儿媳妇给的药,就说你也不清楚,咬死就是恢复的有这么快。”

任平生半玩笑的说:“好东西,咱们自己家人知道就可以了,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任母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南韵,以为黑玉膏是一种不能公开的神药,当即没有多问,直接答应下来。

任平生自然不知任母心里所想,若是知道任母心里想的,肯定会说任母想多了。他不让任母说,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黑玉膏强力的药效,无需多言,他自己深有体会。他很难保证这方面的医生在知晓后,会不动心或者有什么想法。万一到时候托麻明重找到自己,若仅是用于治病还好,若是要用于其他方面,他答不答应都是麻烦。

所以避免麻烦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让医院的医生知晓黑玉膏。

“对了,中午忘跟你说了,韵儿这次过来,除了给你带了护肤品,还给二妈、小姨她们一人带了一份,还有酒和,你看是我带着韵儿挨家挨户的拜访,还是找时间请给他们吃饭,顺带把东西给他们?”

任母不假思索的说道:“请吃饭归请吃饭,但在吃饭时把东西给他们,这样不像话,等会人家说我们谱大。还是找个合适的时间,带着韵儿挨家挨户的拜访。”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问题是,这次回来主要是看爸,又不是我和韵儿订婚,我要是和韵儿带着拜访礼上门,等年底回来结婚的时候,我总不能又带着韵儿上门认人。”

任母心里一动,抓住任平生话里的重点:“年底结婚?你们决定年底结婚?”

说的时候,任母看了南韵好几眼,见南韵神色始终平静如水,眉眼间没有半点羞涩,不禁有些感慨南韵比她强多了,想当初任平生他爸来家里提亲的时候,她是躲在房间,任凭外面人怎么喊,都不好意思出去。

“是啊,你同意吗?”

任平生开玩笑的问,南韵闻言却是心里莫名有点紧张,等待任母的回答。

“我催你结婚催了这么多年,你说我同不同意?更别说是和韵儿这么好的孩子结婚。”

任母的话让南韵心里有些欣喜,但任母紧接着转变的话锋,又让南韵心里一跳。

“不过,结婚不止是你们俩的事,还是两个家庭的事。你们要是真的打算年底结婚,等你爸腿养好了,你和韵儿定时间,”任母看着南韵,“让叔叔阿姨和你父母见一面,认识认识。

别等到你们都要结婚了,双方父母都还没见过面,不认识,多不合适。”

任平生说:“见面是应该见,但韵儿的父母因为一些意外已经……韵儿现在就她一个人,她的婚事她自己能做主。”

任母微愣,下意识的看向面色平静的南韵。之前说过任母和任父都认为任平生没说实话,南韵身份没任平生说的那么简单,神奇的护肤品、月冬茶还有今日见到的黑玉膏,都更加让任母认为南韵有着不可言说的背景。

她因此甚至都想过任平生隐瞒南韵身份,谎称南韵失忆,是因为南韵家里人嫌任平生身份、家境普通,不同意任平生、南韵在一起。她没想到南韵会是这个情况……

再看着南韵平静如水的面庞,任母不由有些心疼南韵。她张了张嘴,有心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任平生接着刚才的说:“所以怎么说?是这次先带韵儿挨家挨户的拜访,还是这次先不去,等年底结婚前,我再带着韵儿上门认人?”

“去也行,不去也行,你自己决定,我是认为这次去和你们结婚前去不冲突。”

任平生思索说:“既然不冲突,那就去吧,礼多人不怪,”任平生看向南韵,“过几天,等你未来婆婆周末放假,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好。”

吃过晚饭,任母拦住要收拾碗筷的南韵,让南韵去沙发坐着休息,或者让任平生带南韵出去玩。任平生没和自己妈客气,当即便拉着南韵,出了家门。

“这下算是板上钉钉了。”

南韵红唇微启,刚欲询问,想到任平生说的应是结婚一事,清冷娇媚的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说起来,她和平生未曾正式商讨过婚期,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定成年底成亲?

任平生不知南韵心里所想,走入楼梯间,问:“你想去哪玩?”

“平生决定。”

“老家这边没啥好玩的,我带你四处逛逛吧,带你看一看我以前读书的学校,和常去的地方。”

未谈恋爱前,任平生对于“恋爱”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谈了恋爱后,任平生虽然仍“不知所以然”,但在不知不觉中,任平生做了许多他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比如,珍惜、重视他和南韵经历过的第一次;忍不住的想要向南韵分享自己的一切,让南韵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

尤其是回到老家后,在平城时任平生都未像现在这般,想让南韵看到他读的小学、初中和高中;想让南韵知道他小时候会经常去哪里玩,玩什么。

这样的行为在旁人看来幼稚、无趣,乏味,但对南韵而言,甚是有意义。她很乐意跟着任平生,看任平生小时候读书、玩乐的地方。哪怕天气炎热,蚊虫甚多,还因不好停车,到处兜圈……

时间晃眼到了晚上十点多,任平生带着南韵在每次回老家都会吃的烧烤店,吃完烧烤。

“走吧,现在带你去最后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对我而言十分重要,可以说是我的基地,而且在此之前,我没带任何人去过,你猜猜是什么地方?”

南韵不假思索的回道:“你家。”

“错,是我们的家,”任平生说,“虽然我们还没有结婚,但我在这边的一切,都不是我个人独有的,而是我们两共有的,换句话的说我的就是你的。你不要认为你自己是外来人,你跟我在一起后,你就是这里的人。”

南韵开玩笑的反问:“不和平生在一起,便不能算是这里的人?”

“你都有这里的身份证了,当然是这里的人,不过你并不稀罕,不是吗?”任平生说,“你是有我之后,才愿意做这边的人,所以我那样说没错。”

南韵浅笑,平生这话说的不错,没有平生,纵使此地科技发达,国力强盛,还与大离有着相同的历史,她归根结底是离人,不会稀罕成为这里的人。

不过,从平生的这句话上,可以看出,平生亦更加认为自己这边的人,而非离人。

南韵对此有些无奈,但没有办法。平生当初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放弃在大离拥有的一切,也要回来,便可以看出平生纵使有大离记忆,亦是将自己视为这边人。

任平生自然不知南韵心里所想,和南韵回家时,任母已经躺下,是听到任平生开门的动静,特意从房间里出来,告诉任平生、南韵二人的毛巾、牙刷都准备好了。

任平生让南韵先洗,等南韵洗完,他洗澡时,隐约听到外面有任母竭力推辞什么的动静,想到他让南韵代给的钱,出来一问,还真是南韵把钱给任母,任母坚决不肯收,是南韵学着任平生的话术,任母这才勉强收下。

而任母收下后,与任平生中午跟南韵说的一样,在任平生、南韵准备回平城的前一晚,任母找了个由头,硬塞给南韵一万块。南韵不肯收,结果也被任母用类似任平生的话术,说的不得不收。

任平生对此也是有些无奈,暗道想要给父母一点钱,孝敬孝敬,是真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