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梦到的南韵碰不得

伺候完南韵午膳,月冬在宁清殿待了一会,回到少府殿,继续处理未处理完的日常事务。

宫里的人虽然远少于前朝,但事一点也不少,月冬每日最少要花上三、四个时辰,多则五、六个时辰。有时晚上侍奉完陛下、公子,回到少府殿,月冬还需加班加点的处理宫内事务。

日日如此,月冬说不累是假的,但与日日批阅奏章至丑时的陛下相比,她这点累又算什么。

而且相较于疲惫,月冬更怕辜负陛下的信赖。

她是谁,一个无父无母无家人的婢女,陛下不嫌她卑微,将私产和宫内一切事物都交予她,让她无功窃居上卿之位,她唯有披肝沥胆,呕心沥血,才能报答陛下的恩情。

话说回来,以少府入朝堂,虽然海阔天空,大有作为,但就月冬个人而言,她更愿意仍是侍奉陛下、公子的小婢女,每天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管,只需要侍奉好陛下、公子。

月冬此生虽然仅伺候过公子、陛下,但月冬见过的主君不少,哪怕是从小和公子一起长大,深受公子影响的尉迟靖对待婢女、奴仆的态度、方式,完全比不上公子、陛下。

月冬一直都很庆幸,她此生能遇到公子、陛下。

没有公子,她此生就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跟她阿姐一样,病死于醉香坊;一个是因为逃跑,被醉香坊的人打死。

日沉时分,月冬回到宁清殿,问清楚陛下今夜是一人用膳,当即命尚食房的宫娥送来晚膳。晚膳过后,月冬没再回少府殿,留在宁清殿侍奉陛下。

殿外的虫鸣渐盛,月冬撩起衣袖看时间,八点二十五分。

以往这个时候,陛下都已经去那边接公子,今日……

月冬略微抬头的看向南韵,南韵仍在一丝不苟的批阅奏章,没有停下的意思。

应是等这份奏章批阅完就去……月冬这样想着,紧接着就看到南韵拿起奏章,吹了吹未干的墨水,合上奏章,放到一旁,拿起另一份奏章。

然后又是一份、一份,到第三份时,时间已过了二十分钟,月冬忍不住提醒道:“陛下,今日不用接公子?”

南韵头也不抬的问:“几时了?”

“回陛下,那边时间八点四十七分。”

“到了九时提醒朕。”

“喏。”

月冬时不时撩起衣袖,撩了大概五次,见时间到了九点,立即禀告南韵。

南韵放下毛笔,从衣领里拉出温凉的鱼龙吊坠,旋即消失不见。

月冬平静的走下台阶,走到负责奉茶的宫娥面前,打开茶壶盖子,见里面还有一大半的茶水,伸手摸了茶壶,虽有余温,但还是让宫娥去换一壶热茶,添一壶加了糖的冰茶,再备一些糕点。

陛下不管春夏秋冬,都喜喝热茶。公子夏时喜欢喝加了糖的冰茶。

吩咐完奉茶的宫娥,月冬正准备往圆桌走,听到书案传来动静,扭头一看,是陛下和公子。

平时陛下接公子回来,至少要半个小时,今日怎么这么快?

月冬圆圆的杏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没有询问,向公子行礼。

任平生看到月冬,想到南韵早上跟他说的事,没有立即开口,留南韵在书案批阅奏章,自己走到圆桌旁,看着跟过来给他倒茶的月冬,开口道:

“坐,我们聊聊。”

聊聊?

月冬疑惑的拉开椅子,面朝任平生,仅坐三分之一,姿态十分恭敬。

“你别紧张,我又不是要跟你聊降薪的事,我们随便聊聊,这次回来,我们还没单独聊过吧。”

月冬俏脸上的疑惑更甚,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公子上次特意找她聊天,是让她去侍奉陛下,现在公子是要……

“不知公子,要与奴婢聊何事?”

任平生脸色一肃:“降薪。”

“啊?”

月冬愣住,懵懵的看着任平生,模样呆萌。

任平生说降薪是想逗逗月冬,活跃下气氛,见月冬茫然的反应,意识到这边和现代不同,降薪这个在现代颇具威力的词语,在大离应该还没有出现。

“你现在是担任少府吧?少府主要做什么?”

“管理陛下私产和宫内一切大小事务。”

“哦,平时的工作多吗?”

“尚可。”

“会觉得累吗?”任平生说,“你除了少府的事,还要伺候我和韵儿,每天都要早起晚睡,会觉得累吗?”

月冬闻言,对任平生找她聊天的目的有了猜测,心里一沉,脑袋一低,小脸可见的晦暗。她斟酌、迟疑的直问:“奴婢斗胆问公子,公子可是想与奴婢说,让他人代替奴婢伺候公子、陛下?让奴婢以后专心少府之事?”

任平生望着月冬低下的头和揪着衣服的小手,说:“我是觉得身兼两职太累,而且少府不是九卿吗?你贵为九卿,还做着婢女的活,太委屈你了。”

月冬脑袋愈低,双手用力的揪着衣服,声音有些哽咽的问:“敢问公子,公子是命令奴婢,还是与奴婢商量?”

咋就哭了……任平生心里一跳,忙说:“商量、商量,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今天跟韵儿说的时候,韵儿就说你可能不愿意,而且她也习惯你在身边伺候。”

远在书案批阅奏章的南韵,听到任平生说的话,抬眸看了眼遮挡住圆桌的屏风,清冷娇媚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平生也真是,在这种事情都要将好人推给她,自己做恶人。

同一时刻,月冬保持着低头,手揪衣服的姿势,对于任平生说的话,看上去没有反应。

任平生有些无奈、也有些无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看到月冬松开揪皱的衣服,抬起右手,抹了抹眼。任平生闭上嘴巴,又张开说:“刚才的话,你当我没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月冬低着头站起来说:“奴婢知公子关心奴婢,是奴婢不识公子好意,请公子恕罪。”

“你这话说的,弄得以后我都不敢跟你聊这些了,”任平生终止话题道,“这件事就此略过,你别想那么多,我、韵儿都跟你说过,我们是拿你当妹妹的,怎么可能会有你以为的那个意思,我去练功了。”

喝了口月冬倒的茶,任平生起身走出屏风,遥望批阅奏章的南韵,问:“我今晚练无极桩要练多久?”

“两刻,三十分钟,”南韵头也不抬的说:“平生若有其他不懂之处,可问月冬。我当初便是月冬教我无极功。”

任平生闻言,莫名想到南韵早上教他无极桩的桩功要领撮谷道,拍他屁股的举动,暗想南韵早上果然不是蓄意报复才拍他屁股,他这个正人君子,当初没有借着教南韵功夫,拍南韵屁股,让南韵撮谷道。

让月冬帮忙看下时间,任平生走到圆桌旁的空处,开始练无极桩。

不同于绘画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要看绘画人的自身状态、绘画的环境等各项因素,无极桩的物我两忘状态更像是一道门槛。只要入了门槛,再练时,不管自身是什么状态,处于怎样的环境,都能自然而然的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

不知时间、不知风雨,更不知在他练功后的三分钟,月冬绑在腰间的对讲机滋滋的传出任巧的声音。

“月冬月冬,阿兄回来了吗?完毕。”

“回小姐,公子已经回来了,正在练功,完毕。”

“练功?无极功?阿兄不是在融合内力吗?怎么就开始练无极功?练的桩功?完毕。”

“是的,小姐,完毕。”

“阿兄练好了,你让阿兄找我,我有事找他,完毕。”

“喏,完毕。”

结束和任巧的对话,月冬留意着时间,见到了半小时,立即出声提醒任平生,然后待任平生收功,递上一早命人备好的汗巾,说:“禀公子,小姐让你练完功找她。”

任平生擦着脸上不断滴落的汗,问:“什么事?”

“小姐未说,仅说让公子练完功找她。”

任平生接过月冬双手奉上的对讲机,一边继续擦颈上的汗,一边用对讲机联系任巧。

“我是任平生,你找我什么事,完毕。”

对讲机里忽然秒响起任巧的回话。

“你上次让我买的背包,烟雨阁的掌柜已经送来了,我明天给你送去。还有,你上次给世母买的水果都吃完了,你明天去那边记得买些回来。还有,你能不能买那些水果的种子?我阿父想弄一些,让烟雨阁的人去种,完毕。”

任平生喝了口月冬倒的冰茶,说:“背包?我什么时候让你买背包?完毕。”

“前几天,你说我背的包好看,让我帮你买一个,你要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你那边的妹妹,完毕。”

“哦对,差点忘了,谢谢了,要多少钱?完毕。”

“好像是一万多钱,她生日,你送这个礼物,不会太寒酸?要不要我帮你买别的?完毕。”

“礼轻情意重,她不在乎这个。你明天什么时候送来?完毕。”

“你明晚回来的时候,顺带把水果带回来。你明天别忘了买,还有水果种子,完……哦对了,还有饮料,买过的和没买过的都买一些。还有床垫,好几天前就和你说了,你明天可别再忘了,完毕。”

“怎么还要床垫?你的坏了?还是谁的坏了?你送宫里来,我可以拿去店里换,完毕。”

“没坏,是我那晚回来,答应给绿竹一个,完毕。”

“哦,好,水果要哪些?跟上次一样?完毕。”

“草莓、西瓜、榴莲、芒果、哈密瓜这些你多买点,其他的你看着买,尤其是草莓、西瓜,草莓是世母爱吃的,西瓜是我爱吃的,还有榴莲,榴莲是我阿母爱吃的,这三样,你有多少买多少,完毕。”

“叔父呢?还有我爸,你的那些姨娘,她们爱吃什么?完毕。”

“世父和阿父好像没有特别爱吃的,他们什么都吃,姨娘们……剪秋姨娘好像也喜欢草莓,还有西瓜,其他姨娘……三姨娘好像是喜欢苹果,六姨娘喜欢薯片,你给我的薯片基本上都被她吃了,完毕。”

“行,我都记下了,不过我得上课,只有下午有一两个小时的空余时间,去水果店买那么多量有点划不来,你多给我两天时间,我找找渠道,从批发商那里进,能便宜点,完毕。”

“还有水果种子。阿父说这些水果大多数都是大离没有的,要是能得到种子,在这边种出来,就算味道不如那边,也能赚很多钱,还可以像阿兄你派人经略西域时说的,可以拓宽离人的食谱,完毕。”

拓宽食谱……任平生哑然失笑:“种子好说,不过也要多等两天,因为我是在网上买,就是通过手机,和外地卖种子的商家联系,他将种子寄过来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完毕。”

“你昨天跟我说的新玩意儿,什么时候能到?完毕。”

“我今天下午看物流已经到快到我在的城市了,明天应该能到,完毕。”

“它是和手机、对讲机、无人机类似的东西吗?有什么用?完毕。”

“明天你就知道了,完毕。”

“哼,不说算了,我睡了,完毕。”

将对讲机递给月冬,任平生又喝了口月冬添满的冰茶,带着一身汗味,走到飘香的南韵身边,扫了眼南韵正在看的奏章,接着看向南韵完美无瑕的侧脸,笑说:“现在我们俩是真正的臭男人和香女人。”

南韵莞尔一笑,未扭头答话,继续批阅奏章。

任平生继续说:“快十点了,你又打算跟昨晚一样?”

“丑时初?”

南韵扭头看向任平生,清澈柔媚的桃花眼里、清冷娇媚的俏脸上都有一抹“小孩想学习,但被父母要求睡觉,向父母请求延长学习时间”的征求之意。

任平生见素来在他面前御姐范、攻性十足的大离皇帝,对他流露出这般神色,小心脏顿时犹如被一头小鹿撞了一下,生出亲吻南韵的悸动。任平生压下这股激动,却是本能的握住南韵柔若无骨的玉手,摩挲道:

“丑时初是几点?”

“凌晨一点。”

“不行,太晚了,十二点半吧,我陪你到十二点半。”

任平生本以为南韵会跟他讨价还价,南韵却是直接答应,继续批阅奏章。

任平生没再干扰南韵,回到圆桌旁,喝完宫娥刚送来的清身汤,皱眉吐着苦涩的舌头,去华清阁洗澡。

洗完澡回来,任平生在月冬的伺候下吹干头发,坐在南韵身边看南韵批示过的奏章,结果不知是练无极桩太累,还是奏章内容太枯燥,任平生看了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南韵见状,让任平生先去睡觉。

任平生先是强打精神,后实在有些扛不住,叮嘱南韵要守承诺,走进内室,一头栽到床上。

迷迷糊糊间,任平生忽然看到南韵穿着看不清颜色但感觉甚是魅惑诱人的肚兜、乳白色里裤躺在现代房间的床上,笑容嫣然的看着他,有一种形容不上来的妩媚、诱惑……

同一时刻,南韵端坐于书案,一丝不苟的批阅着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