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计划的开端

等陆瑶回到房间，屋内重归安静，挂在墙壁的时钟不断发出嘀嗒声。

　　独自坐在沙发上，陆尘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膝盖，脑袋飞速运转，试图理清整件事情的脉络。　　王胖子……李所长……警局……　　陆尘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在脑海中快速回忆与王胖子相关的破碎线索。　　他依稀记得回归前，军队攻破被盘踞的警局时，曾在王胖子手中收缴到一本隐秘账册，里面详细记录行贿的对象以及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明细。　　“账册……”　　陆尘目光一凛，忽然意识到它或许是突破口，若能将其公之于众，不仅能打击王胖子的势力，甚至能将其一锅端。　　但凭自己该如何才能取得账册，而取得账册后，又该如何揭发？　　两个问题，萦绕在脑海之中……　　叶天河还有两天回到新海城，如果不能在期限内解决，被抓到的那两人，只要一口咬定陆轩，那事情可能会更加麻烦。　　思绪至此，陆尘拿起手机，尝试拨打给陆轩，至少得先确认对方是否安全。　　当铃声响起时，他的心悬得更高，几秒后，电话接通，却传来柔和的女声。　　女子说道：“你好，我是苏媚。”　　“苏……苏媚？”陆尘愣了一瞬，警觉地问道：“你是谁？我弟陆轩呢？”　　“陆轩在我家，现在很安全，请您放心。”苏媚温柔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沉着的冷静，补充道：“我想您们会担心，所以才帮他接电话。”　　陆尘从来没听说过弟弟有女朋友，因此无法信任对方，质疑道：“如果真的没事，为什么他不接电话？你又是谁？”　　“我是说他很安全，但……”苏媚语气明显迟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情况。　　“你们在哪？”陆尘无法信任对方，坚决地说道：“我去带他回家。”　　“……”沉默片刻，苏媚勉为其难地答应道：“好吧，我给你地址。”　　将地址记下后，陆尘取了件外套，跨出家门，夜风迎面扑来，带着些许刺骨的寒意，他步伐匆匆，脑中仍在梳理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到达苏媚家，那是一间平房，门前亮着昏黄的灯光，陆尘走近，按响门铃。　　“陆小弟，快进来吧。”苏媚前来开门，她的目光坦然，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跨入屋内，陆尘目光瞬间被沙发上的身影吸引，陆轩闭着眼，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额头渗着冷汗，衣袖破损，裸露的手臂满是青紫的淤痕。　　陆尘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眼中怒火骤然升腾。　　深怕吵醒陆轩，他尽量压低声音，却难掩寒意地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安全’？”　　苏媚脸色微变，但仍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是我带陆轩回来擦药，帮他清洗伤口，他的伤跟我无关。”　　“到底发生什么事？是不是王胖子干的！”陆尘目光如刀，让见过大风大浪的苏媚也不禁退后半步。　　“唉……”苏媚走向沙发，看着满身是伤的陆轩，缓缓说道：“他是被王胖子的手下打伤，我当时也在场，但没办法阻止他们，只能等他离开……”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和愧疚，垂下的眼睫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柔软。　　“你在场？”陆尘知道自己不能被愤怒冲昏头，他得先搞清楚状况，所以语气逐渐平缓下来。　　“我是碧华酒馆的员工，陆轩最近经常会来找王胖子，他们好像什么协议，但我看他经常被打，才会私下关心。”苏媚看向陆尘，她发现对方的情绪已稳定许多，神情成熟到不像是个年轻人。　　“经常……”陆尘忍住怒火，礼貌地致歉道：“苏小姐，谢谢你帮助我弟，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嗯？”苏媚对陆尘的冷静产生了兴趣，混迹风月场所多年，她也鲜少见到有人能如此快速消化情绪。　　“你欠王胖子多少钱？”陆尘目光沉凝地看着苏媚，因为他从行为以及神态来判断，对方应该也是身不由己。　　听到陆尘的问题，苏媚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大概二十几万吧。几年前我妈住院，我跟王胖子借钱，后来……越滚越多，到现在根本无力偿还……”　　闻言，陆尘接着说道：“苏媚姐，你是善良的人。否则你也不会救陆轩，我有办法，或许能让你摆脱王胖子。”　　“摆脱？”苏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思考片刻，陆尘接着说道：“王胖子有一本隐密帐册，如果能拿到的话，我就可以除掉他，到时候你也能解脱。”　　苏媚忧心道：“王胖子的势力盘根错节，不只是黑道势力，连白道……”　　闻言，陆尘答道：“我知道，他跟新海派出所的所长李翰光有勾结，但只要拿到帐册，掌握行贿证据就能一一拔除。”　　“这……”苏媚叹气道：“你太小看王胖子了，他本名王纲，他的弟弟是蓝凝武馆的王耀……是五星武者……”　　“蓝凝武馆？王耀？”陆尘想起刘星说过的话，王六的爸爸就是王耀！　　没想到找自己茬的都是一家人……　　“哈哈……”这让陆尘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话锋一转，改变条件道：“既然如此，只要你能拿到账册，或着找出存放的正确位置，就算扳不倒王胖子，你欠的钱，也由我帮你还清，如何？”　　陆尘现在只能一赌，赌账册里有记载矿山魔狼尖牙的交易细节，如此一来，他至少能说动叶天河出手。　　毕竟牵涉到叶氏武馆，只要拿得出明确的证据，以叶天河的性格，不可能放任不管，让对方动到武馆的利益。　　苏媚低下头，似乎在权衡利弊，随即开口说道：“不是我不想帮忙，但拿账册这件事，风险太大……”她语气迟疑，眼中闪过恐惧，续道：“如果被发现，我会被他们打死……”　　“但这也是你的机会，若不把握，总有一天你的下场或许更糟。”陆尘语气冷然，字字如刀。　　“你在威胁我？”苏媚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年轻人，不明白对方话中之意。　　“不是威胁，我只是说出事实。”陆尘没有一丝退让，续道：“你很清楚，王胖子不会允许你这样的‘工具’脱离自己的掌控，只要他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就会毫不犹豫的‘丢弃’。”　　陆尘的话硬是扯开苏媚内心自以为是的安稳，她又怎会不知道，自己待在王胖子身边，知道太多秘密，早已无法脱身。　　苏媚身体微颤，咬牙反驳道：“那你呢？至少我还能安稳活几年，你能给我什么？承诺？安全感？还是未来……”　　“我给不了你未来。”陆尘的回答出乎意料地直接，停顿后，续道：“但我能给你机会，一个摆脱现在生活的机会，至于抓不抓住，那是你的选择。”　　苏媚一时间哑口无言，她低下头，捏紧手指，似乎在极力克制内心的挣扎。　　“如果失败呢？”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法掩饰的害怕。　　陆尘靠近苏媚，坚定道：“你不会失败，因为我会补上你的所有漏洞。”　　“凭什么？”苏媚抬起头，双眼直视陆尘，目光中掺杂着复杂的情绪，冷冷地讽刺道：“你连自己弟弟都保护不了，凭什么要我相信你？”　　陆尘一怔，似是被刺中某处隐痛，但他只是冷笑一声，应道：“没错，我没能保护好弟弟，但正因为如此，我绝不会让王胖子再伤害任何人，包括你。”　　苏媚盯着陆尘的眼睛，试图在其中寻找破绽，却发现那是一双沉静而执着的眸子，像深不见底的大海。　　这年轻人到底是谁……　　她突然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这种感觉既陌生又不可抗拒。　　“为什么非要这么做？”苏媚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力，问道：“你根本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值不值得信任。”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陆尘的不疾不徐地答道：“王胖子不仅害了我的家人，同时也毁了你的生活，只有让他付出代价，你才能真正自由，而我也才能保护我的家人。”　　闻言，苏媚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这双手曾无数次被迫端起酒杯，甚至做过一些违心的事情，如今却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执着，而颤抖不止。　　气氛逐渐沉重，静谧的空间内，偶尔传来陆轩因疼痛而发出的呜咽声，苏媚神情凝重，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良久。　　苏媚缓缓抬起头，她目光坚定地看向陆尘，答道：“这几年来，他确实很信任我，或许我能探听到账册的位置，但没有把握能拿出来。”　　“没关系，你负责打探消息，你知道王胖子都是什么时候去酒馆吗？”趁刚才沉默的时刻，陆尘想到更稳妥的办法。　　“每周六、日，固定晚上七点。”说完，苏媚又补充道：“酒馆内有间隐藏包厢，我偶尔会被叫进去陪喝。”　　“六、日？所以明天也会去？”陆若有所思地说道：“好，那你明天帮我注意他的所有行动，能跟尽量跟，另外你有听他们讨论过要偷什么东西吗？”　　“我想想……”苏媚闭眼思索，忽然她张开眼，说道：“我记得上周他们有讨论要拿叶氏武馆的什么东西，但……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　　两人达成共识，陆尘背起弟弟离开苏媚家，将陆轩扛回房间，他静静地坐在暗处，看着受伤的弟弟，神情异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