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怪梦
第五百九十三章 怪梦
慕岁宁很想扑倒父王怀里大哭一场,哭他们终于走到了今日,终于揭开了这一层乌黑肮脏的真相,也哭她心底的不安,她承受不了失去兄长,父王更加承受不了。
从宫里出来,慕岁宁看着始终低着头的祁月渠,有心想说几句,却发现她虽低着头,情绪却很平静,想来她当真已经释怀,自己也就不需要画蛇添足。
出宫后,慕岁宁问她,“要我送你回去吗?”
“我也有马车等着。”
祁月渠笑道,“这些年,我父亲给你们带来了太多的痛苦,我会吃斋念佛,为被他所害的人祈福。”
慕岁宁想说不必,因为这段仇恨已经纠缠在一起,早已说不清,而她也只是受害者,不需要继续折磨自己。
但祁月渠眼神坚定,告别了慕岁宁。
“随她去吧,或许这样她还能好受一些。”沈薇薇过来。
“那你呢,是留几日,还是回百越?”
沈薇薇看了眼不远处殷殷望着她的沈夫人,轻叹,“回百越吧,我不够聪明,处理不好太复杂的情况,我只能逃避。”
“逃避也是一种办法。”
慕岁宁让她先去公主府歇一晚再走,但沈薇薇却说自己不累,他们来之前都已经留下了口供,签字画押,她一会儿就打算走。
况且,她也想谢忱清了。
慕岁宁没有再阻拦,流华同样是要走的,不过她打算先护送叶青禾回江南小院。
慕岁宁看着叶青禾平坦的肚子,没有问她当初那个孩子是小产还是生下来了,待他们都走了,才看到了被押送出来的焦束羽。
焦束羽苦笑,“没想到我这是羊入虎口。”
“你欠莫家的。”
“是,我认罪。”焦束羽道,“只是惜柔那里,希望你多派几个人保护,谁也不知道雍王还有没有爪牙,万一他们再对惜柔母子下手,我怕我来不及去保护。”
慕岁宁点点头,叫他安心去坐牢。
待焦束羽走了,慕允才抱着似乎已经昏过去的祁清欢出来。
只是一个晚上,慕允下巴上就出现了青色的胡渣,双眼乌沉的盯了慕岁宁一眼,一言未发便上了马车走了。
雍王一力担下了罪责,慕允还是册封的洛阳王。
马车一辆辆驶离宫门,在另一处敲登闻鼓的莫家人也赶来了,只来的只有二舅母,莫老夫人因为滚了钉床,情况很不好,被大舅母和三舅母抗去医学院了。
“放心,医学院里有太医还有简神医的弟子,不会有事的。”
二舅母其实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先安慰慕岁宁。
慕岁宁看她急得团团转,道,“我们先去看外祖母。”
“行,也行。”
二舅母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跟着慕岁宁上了马车。
待坐上来,才发现慕岁宁的情况也很糟糕。
淋湿的衣裳早已被她的体温烘干得八成干,但脸颊却红的异常,身形也有些摇晃。
“岁岁,你怎么……”
话未说完,慕岁宁就晕在了她怀里。
生病时的梦总是格外嘈杂,慕岁宁这一次竟是梦到了跟祁天逸的那个大婚夜。
她满心欢心的穿着大红的嫁衣,跟他一同走进喜堂。
随着唱喝,与他拜天地。
但奇怪的是,到了夫妻对拜的关头,莫穗穗没来,祁天逸也没有要停止结亲的意思,甚至透过红色的盖头,她还能看到他那双深情的、仿佛失而复得的欣喜的眼。
慕岁宁刹那便停止了动作,但脑海里仿佛有声音在催促她,快一点,快一点!
快一点什么?
慕岁宁很想问一问,可喜娘已经过来催促她快夫妻对拜了。
是了,成婚的话,夫妻是要对拜,然后才算礼成的。
慕岁宁微微弯腰,准备完成夫妻对拜,却在这时,她听到了不属于这里的声音。
“岁岁!”
那是……她刚回府的小叔,祁云宴?
他为何叫得这样亲昵。
“岁宁。”
对面的新郎也开始换她。
慕岁宁觉得这两道声音一近一远,可不知为何,光是听到祁天逸的声音,她便拧起了眉头。
“岁岁。”
小叔的声音再度响起,慕岁宁却莫名生出几许羞涩,心里对这场婚礼也生出迟疑。
她看着一身喜袍的新郎,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有什么情绪堵在喉咙里,满满的,就是出不来,直到慕岁宁憋出一句,“我不想嫁给你。”
这话一出,她感觉身上枷锁一轻,郁气也全部消散。
她便清晰看见眼前的场景开始崩塌,只有祁天逸的目光牢牢锁在自己身上,而后耳边的声音清晰起来。
“公主高烧若是还不能退,恐怕以后会影响神志。”
“那怎么办?”
“岁岁!”
嘈杂又充满了关切,直到熟悉的男声喑哑道,“本王即刻去接简术回金陵。”
祁云宴转身便要走,手忽然被人拉住。
慕岁宁意识还是昏沉着,但并没有方才做梦时那种仿佛要坠入深渊的感觉了,她试图睁开眼睛想让祁云宴别去奔波,喉咙却像是吞过刀片一样难受,根本发不出声音。
一侧,有人搭上她的额头,惊喜,“公主发汗了,一会儿就能退热了!”
是巧雀。
慕岁宁手指没多少力气,可偏偏祁云宴就这样被她拉住了。
昏沉里,她不知道自己几次高热,又发了几次汗,只知道自己抓着的那只手一直在源源不断的输送热意过来,就连擦身更衣都没受半点冷。
不知过去多久,等她醒来,只看到天色朦胧,身边无人。
慕岁宁一时有些恍惚,她当真看到了话本,救下了东宫,嫁给了祁云宴吗?
还是这里仍是归德侯府,而她刚与祁天逸完成婚礼?
“来人。”
她出声。
却没有来人,四周安静的不像话,只有窗子透出些微晨曦的光,勉强照亮房间。
大病初醒,慕岁宁的脑子根本转不过来,祁云宴沐浴更衣后过来,看到的便是躺在床上泪流满面满眼绝望的慕岁宁。
四目相对,慕岁宁先看到他只穿着白色的里衣。
首先,小叔是不可能这样穿着闯到嫂嫂房间的,所以眼前这个,的确是她夫君。
悲伤瞬间就散了。
可悲伤散了后接踵而来的就是委屈,“你们都去哪儿了?”
祁云宴看她情绪变换,只觉得可怜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