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烂泥里养出的东西
第五百七十五章 烂泥里养出的东西
慕岁宁找到了正在跟人应酬的慕正则，慕正则立马推开那些应酬的人，走过来，“查到什么了？”
“问了罗贵人一些话。”
慕岁宁四下看去，“云宴呢？”
“圣上寻他有事，父王也被叫去了。”慕正则不甚在意的道。
慕岁宁听到昭明帝，便觉得一阵背后发寒，将罗贵人那儿问来的话说了。
慕正则听闻，眉心立马拧成了个川字，而后嗤笑一声，“果真是烂泥里养出来的烂东西。”
慕岁宁都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这里可是皇宫！”到处都是昭明帝的探子眼线。
“放心，兄长心里有数。”
慕正则不知怎么，想起慕衡风，轻笑说，“他死的可真不值。”
明明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无法挣脱的被拖进烂泥里死去。
慕岁宁想说什么，便听人说昭明帝来了。
分明在病床上的昭明帝看起来苍老虚弱，但那此刻被扶出来的人却精神矍铄，步子稳健，都不需要旁人来扶。
慕岁宁心中疑惑，行着礼，悄悄去看昭明帝后一步的祁云宴和父王。
祁云宴略朝她摇摇头。
慕岁宁重新垂眸站稳。
接着，昭明帝就发表了对于李嫔身怀有孕的高兴，并承诺不论李嫔生下儿子还是女儿，都会册封云云。
慕岁宁听得皱眉，不是她不相信李嫔，而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性实在难以考量。
又是一番吹捧和国泰民安之类的空话，慕岁宁大脑放空的撑着下巴，直到天色将晚，大家齐赴宫墙上，观赏放孔明灯，为社稷、为昭明帝、也为李嫔腹中的孩子祈福。
慕岁宁知道正事儿要来了，这才打起精神，混入人群，并溜达了祁云宴身侧。
她拉拉他的衣袖，下一秒，手就被他攥进了掌心，轻轻捏了捏，并侧过身来，示意她可以说了。
“皇上的身子好似康健了？”
“吃了丹丸。”祁云宴言简意赅。
慕岁宁惊骇，“不是已经证明有毒了吗？”
祁云宴嘴角勾起丝意味不明的笑，“不吃也如同死了一半，你觉得他能容忍？”
昭明帝一开始或许能容忍，但李嫔传出有孕的消息，他一心证明自己是个康健英明的帝王，却不得不面对自己迅速衰老、犹如蹒跚老翁，他如何能接受？
而手边触手可得的丹丸，很轻易就成了选择。
“那庆阳子呢？”
“可惜，锦衣卫的手狠了点，救不回来了。”
祁云宴也不可能让庆阳子再活着回来，他那样的人，要么不得罪，要么直接摁死。
“不过丹丸的方子锦衣卫审问出来了，再寻个听话的道士给他炼就是了，德高望重的道长有很多。”
祁云宴意味深长道。
昭明帝想吃，那就让他吃个够，最好以前一天一颗，变成一天三颗。
慕岁宁想到今早兄长得知昭明帝当年做出的那些事情的真相时，满眼的嘲弄，便知道，大家不约而同的，都起了弑龙之心。
但在龙死之前，雍王先得死。
慕岁宁还想再问，昭明帝已经看了过来，笑着朝慕岁宁招手，“嘉和，来朕身边。”
有些时候，他的确有几分祖父的慈爱。
慕岁宁挣开祁云宴的手，走到昭明帝身边。
“看看，好看吗？”
昭明帝笑问。
慕岁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恰好孔明灯亮起，一盏接着一盏升上天空，但他的目光却落在城墙下的万家灯火上。
那是他的百姓，是他从先帝的烂摊子里接过来，又励精图治，努力让大昭变得安定、让百姓不必饱受战乱流离、得以安居乐业的百姓。
那是他为之努力了一辈子的成果。
慕岁宁忽然就明白他在感慨什么了。
“很好看。”
“朕也觉得好看。”昭明帝很少笑，今晚的笑容却格外多，“朕相信，不论是谁要背叛大昭，都不会是你。”
慕岁宁没接话，昭明帝也不需要她接话。
众人一起看着孔明灯飞上天空。
惠贵人也趁着这个时机，悄悄潜出了自己的寝殿，扮做小太监，背着包袱小心翼翼的顺着墙根往外走。
这个时候皇帝与众妃嫔都在神武门，她只要绕开神武门，从宫人们出去采买的小门离开就可以了。
眼看着那道小门就要到了，惠贵人才暗暗松口气，她真怕这嬷嬷最后变脸不肯让她走了，还好。
“等过了这道门，奴婢就不能帮贵人了。”
嬷嬷眼神微闪烁了下，但天色太黑，惠贵人并未看见。
惠贵人不疑有他，“你放心，我承诺过的东西你很快就会见到。”
“贵人慢走。”
嬷嬷垂眸。
惠贵人看着不远处等着的小太监，那是负责采买的，一会儿她只要跟着他一道出宫就行了，唯一麻烦的，是她的肚子已经大了，尽管她往衣服里塞了不少棉絮，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个臃肿的胖子，可一旦露出脸就会露馅。
所以她尽量低着头弓着腰，跟着那小太监慢慢往前挪。
直到门口的守卫顾着看孔明灯，没多审问就放行了。
惠贵人心底闪过一丝不对劲，宫里的守卫，这么松散的吗，真的叫她混出来了？
她原本还准备不少金银等着收买，或者威胁栽赃他们收受贿赂，逼他们放行的，结果就这么出来了？
尽管心中起疑，但脚步确确实实踏出了那座巍峨的皇宫。
惠贵人安抚下心头的不安，想着一会儿见到女儿和那草原部落的雄主，然后去陈国，寻找她的新机缘。
她就不信凭她的手段，不能在这个时空留下一段众男为她倾倒的传奇！
这样想着，身后出现密集脚步声时她也没在意，直到城墙上传来清清冷冷的一声，“惠贵人，你要去哪儿？”
惠贵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才见方才还漆黑一片的城墙上已经布满了火把，威严的帝王就站在上面冷冷看着她。
惠贵人从未觉得皇权如何压人过，她过的太顺了。
初来就得到圣上独宠，曾经的宠妃一个接着一个被她踩在脚下，昭明帝对她几乎有求必应，她唯一的挫折，就是前不久被打入冷宫。
可此刻，巍峨的皇宫像是黑夜里张开布满獠牙大嘴的怪物，而昭明帝，便是那野兽冰冷的双眼，盯着她，随时都准备着碾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