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可能
夏似玉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虽然夏家早已默认她是慕正则的人，但二人到底不曾办过婚礼，甚至连定婚都不曾，慕正则要带她回王府办葬礼名不正言不顺。
但没人敢在刺激慕正则。
他抱着夏似玉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又很快站稳。
他除了脸色白了些，不再有任何反应，一滴泪也没掉，好似完全不在意一样。
但可笑的是，大概只有祁云宴懂他此刻内心的疯狂。
不能再刺激他。
“好。”
慕岁宁擦去眼泪，“你也要小心。”
祁云宴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又很快消散，“放心。”
祁云宴扔下宫里派来迎接的公公，立即打马前往夏府，慕岁宁则陪着慕正则回颍川王府。
路上，她试图跟他搭话，但他一个字也没再说。
直到在颍川王府门口，遇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父王。
“父王，夏姐姐死了。”慕岁宁难掩伤心。
除非夏姐姐也跟莫穗穗一样，有着奇遇。
但，可能吗？
慕岁宁控制不住眼泪，她一直以为雍王蛰伏，是要等她揭开昭明帝的老底，再对东宫图谋。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对夏似玉下手。
太子看看慕正则，轻轻揉揉她的头，“父王知道，父王会让人去查。”
说罢，看慕正则，“你想好了，当真要她在这里办丧事吗？”
这就意味着，他要承认夏似玉的正妃之位。
往后议亲，再嫁来的王妃都会永远留下这根刺。
慕正则没回答，只慢一拍般看向太子。
太子全都明白了，“好，丧事会有东宫的属官来安排。”
“多谢父王。”
他开口，声音嘶哑难听。
祁云宴不知道怎么跟夏家父母说的，但他们没有来闹着要接回女儿的尸体，只是哭着来吊唁。
白幡挂满王府。
一连三天，慕正则几乎没合眼，慕岁宁也没怎么合眼。
不论慕正则再怎么坚持，夏似玉也不可能以王妃之礼葬入皇室陵墓，这不是太子答不答应，这是满朝文武和昭明帝答不答应的问题。
因为慕正则回金陵后，没有即刻入宫，昭明帝已经不满，朝中也满是闲言碎语。
他坚持要夏似玉的丧事在王府办，更是挑起了御史和礼部官员的不满。
有些老臣在朝上大肆抨击，将慕正则这快两年出生入死的功绩、和夏似玉作为粮草官的劳苦功高都快要抹去了，昭明帝才松口。
可要想结冥婚一般，承认夏似玉的王妃身份，夏家父母第一个便出来不答应。
“似玉能得王爷青睐，已是三生有幸，如今身死，只叹她时运不济。”
“可夏家不止一个似玉，还有她的姐妹兄弟。”
“若是为此触怒圣颜，夏家首当其冲要被清算。”
夏夫人几乎要哭着跪在慕正则面前，“还请殿下放过夏家，夏家自愿外放为官，再不会回金陵来。”
慕正则神色哀恸，他可以不要所谓的战功，却不能逼死夏家一家人。
“本王不会犯糊涂。”
他出声，几日几乎不曾食任何米水，嗓子干涩的好似裂开。
夏夫人泪流不止，告谢离去。
慕岁宁站在门口，望着仍旧站着，却好似丢了魂的兄长，伏在祁云宴怀里哭得快要失了声。
她光风霁月的兄长，她英勇无畏、该成为这世上第一好贵公子的兄长，却一次次的被折磨，那人要打断他的脊骨，要敲碎他的膝盖，几次三番不得后，就挖了他的心！
可他从未做错过什么呀！
“为什么，雍王为什么要如此！”
慕岁宁恨得牙关发紧，“他自己受了不公正的对待，他自去寻那样对待他的人报仇！牵连旁人，伤害无辜，他为何要如此啊！”
那样惨烈的逼死了母妃还不够，还要虐杀了她的阿兄！
慕岁宁抹了泪，“我去找他！我亲手杀了他！”
祁云宴将她拉到怀里，却安抚不下此刻满心憎恨的她，只得抬手一敲，看她失去意识软软倒在怀里，才将她抱起。
将她安置在床上后，祁云宴叫来洛白。
“守着她，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离开。”
“是。”
洛白看他浑身难掩的戾气，犹豫了下，还是问，“王爷要去何处？”
祁云宴淡淡睨他一眼，转瞬消失在房间。
雍王府。
雍王坐在凉亭吃他喜欢的酥点，即
便满府的护卫都被打得倒在眼前喘息难起，仍旧不紧不慢的将最后一口酥点吃完，才看向对面神色淡漠走来的祁云宴。
“我以为淮南王殿下不至于如此鲁莽。”
雍王说罢，祁清欢脸色苍白的跑进来，“父王，糯糯不见了，地上全是血！”
祁清欢说完，便看到了纤尘不染站在庭院里的祁云宴，趔趄着往后退了两步，“是你……阿宴，把糯糯还给我，她还是个小婴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祁云宴并不理会她，只淡淡看向雍王。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想，你在乎的是什么。”
祁云宴慢慢开口，语气波澜不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雍王浅笑，“那你想到了吗？”
他那么镇定，就好像笃定祁云宴他们必败一样。
因为他在意的东西很简单，他要皇室的丑陋昭然天下，要昭明帝跌入污泥，要世人体会他所受过的苦。
而祁云宴他们明知道这是他所求，却不可能不去查。
不论他做了什么，他们终究是还要成全他的。
祁云宴看着他的笑，也轻轻笑起来，漂亮的唇角轻轻弯起，眼底却无任何笑意。
“自然想到了。”
他慢声道，“我们的确会去做你所求之事，不过王爷想过一件事吗？”
“何事？”
“叶仙玉有可能没死。”
雍王去拿下一块酥点的手微僵，而后自然拿起下一块糕点，“她死了，我亲眼所见，当年我的养母、如今的罗贵人为了叫我像条狗一样听她的话，当着我的面剥的她的皮。”
“她从未当着你的面生剥过谁。”
祁云宴看他，“罗贵妃是罗家养出的女儿，虽养得骄纵，当年也就比你大几岁，她还没有那样狠毒的心肠。是你太恨她，太畏惧记忆里叶仙玉的死，所以幻想出你亲眼看她剥了叶仙玉的皮。”
“不，是云城……”
“云城当年才几岁。”
极度的惊恐下，记忆错乱情有可原，甚至被人灌输了假的记忆，在不断刺激下，他也信以为真。
况且昭明帝不是傻子，又多疑的厉害，岂会容许一个手段如此狠厉残忍的妃嫔留在身边？
后来雍王甚至四处求人去救叶仙玉，就更证明罗贵妃没有在他眼前杀了叶仙玉。
而且罗贵妃要拿捏他，一个活人，总比死人有用的多。
而他恰好查到叶仙玉‘死’的那一年，罗家曾往老家送过一个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