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告状

雍王明白祁云宴的意思了,“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叫本王相信,本王这么多年记忆错乱,恨错了是么?”

他说着,又笑起来,“可从头到尾,本王并不恨。当年再恨,这些年恨也被消磨了。一个人在百越那种地方,再浓厚的情绪也被消磨没了啊。”

“她就算没死,又如何呢?或许我可以将她带到罗贵人跟前,叫她再剥一次。”

他尝着美味的酥点,眉眼间都是满意,甚至还吩咐身侧的管事,“好好赏做这道点心的厨子。”

祁云宴也笑,“倒是不必麻烦罗贵人,皇叔希望她再被杀一次,本王可以代劳。况且,我也极喜欢这样的刑罚。”

东宫都是正派人,唯独一个祁云宴,邪得不能再邪。

祁清欢嘴唇苍白,雍王却不再接话,仿佛叶仙玉如何,他一点也不再在意。

“听闻皇叔极喜欢这座王府,分明小极了,却仍叫下人细心打理。”

祁云宴也不再纠缠此事,打量了两眼王府,漫不经心道,“是因为这做府邸,是云侧妃受宠时,还未登基的圣上抱着你这心爱的长子,特地从他的潜邸划出来给你的么?

雍王咬着酥点,发出咔嚓的声响。

“可惜。”

祁云宴道,“以后再不会有了,就像你年幼时,得到过的那一丁点可怜的爱一般。”

伴随着祁云宴的声音,轰隆爆炸声响起。

院外侍女仓皇的尖叫响起,暗卫们立即出现在雍王身侧护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不知何处冒出来的火药在雍王府炸开,将这座不大却朴拙的院子炸得面目全非。

而雍王一成不变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凉意。

“你不该如此。”

“我不该做的事还有很多。”祁云宴淡声,“雍王殿下尽可慢慢等着。”

“王爷,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该走了!”

管事劝雍王。

雍王擦干净手,看祁云宴,“是我小瞧了你,不过以后不会了。”

雍王离开,所有人像是没看到祁清欢,祁清欢也愿意走,她哀求的靠近祁云宴,“把糯糯还给我,她还小,她……”

“郡王妃,小姐找到了!”

有侍女冲进来。

祁清欢错愕看祁云宴,祁云宴却仍是思忖望着一方宅邸。

他今日过来,除了给雍王一点难堪,最主要是试探,没想到雍王对唯一的亲孙女竟是毫不在意,更遑论多年前的白月光。

他开始作恶,固然有叶仙玉的原因,但恐怕也并非全为了她。

而他对昭明帝这个父皇的在意,却出乎意料。

不过,他还拥有破绽就好。

剜心碎骨之痛,他会叫他也品尝一次!

……

慕岁宁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莫惜画端了膳食来,“岁岁,吃些东西吧。”

“我吃不下。”

城墙上的那一幕不断在梦里出现,慕岁宁甚至想,她早一些揭穿雍王,或者做更多的准备,是不是就能避过此劫?

可却又清楚知道,不论揭不揭穿雍王,做再多的防备,都是于事无补。

她从未想过,雍王不对兄长和祁云宴下手,而是转手杀夏姐姐。

“吃不下也要吃。”

莫惜画哽咽,语气难得强硬,“你要饿死自己,叫亲者痛仇者快?”

慕岁宁失笑,哪有这么夸张,只是没胃口罢了。

不过二表姐说得对,她们越是做出丧气的样子,对方就越痛快。

“我想吃小馄饨,配生煎包。”

“好!”

莫惜画大喜,立马叫人去准备。

慕岁宁起身更衣,才想起祁云宴,从他回来,她忙着帮兄长办丧事,全然将他丢在一旁,连话都没跟他说几句,也不知他此番有没有受伤。

“公主先好好歇歇吧,王爷今儿一大早就进宫告状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呢。”

“告状?”

“是呀。”巧雀替她挽起油亮的乌发,道,“昨儿雍王府私藏火药,差点把登门拜访的淮南王殿下炸死……呸呸呸!我尽胡说!咱们王爷天神护佑,一点儿伤也没有!”

慕岁宁听得惊奇,雍王做事谨慎,怎么可能偷运火药进金陵?

祁云宴办这事儿还差不多。

她思绪一停,“啊,原来是……”

“反正咱们王爷没事,不过受了极大的惊吓,今儿肯定要告状了!”

皇城根下私藏火药,是谋逆死罪,尤其祁云宴还是背着战功刚刚回金陵的大功臣,这就是罪上加罪!

雍王是何用心,要这样害一个功臣?

是不是要谋逆?

是不是要杀入皇宫?

想到雍王接下来要焦头烂额的跟昭明帝斗,且处于极度的劣势,就忍不住痛快的笑出声来。

“真可惜没把他给炸死?”

“公主说谁?”

“没谁,梳头吧,一会儿我要去看兄长。”

巧雀点点头,手下飞快的给慕岁宁挽了个清爽的发髻。

跟莫惜画一起用过早膳,又被三夫人压着叫大夫把过脉,确定她只是有些虚耗了后,三夫人才放她出门。

颍川王府本来人就不多,丧事后,更显冷清了。

慕岁宁刚来,就一个老仆在洒扫,瞧见慕岁宁连忙颤巍巍的来行礼,慕岁宁都怕他骨头断了,连忙叫人扶着。

“兄长呢?”

“王爷在书房。”老仆答道。

慕岁宁抿抿唇,兄长这几日表现的太平静了,她有些害怕,尤其下葬后就进了书房。

慕岁宁快步赶到书房,却发现慕正则并没有闷在里头,而是在院子里练剑。

十几岁时,他其实书读的最好,练剑只为强身健体。

后来失踪昏迷,醒来后便跟着巫军练了一身了不得的功夫,只不过他并不喜杀人,倒也不常用。

知道去战场上,而今的剑势已是力破千钧,再不见当年少年郎的影子。

“岁岁来了。”

他看见慕岁宁,停下剑。

夏季的阳光已经灼热了,从树荫间穿过,细细碎碎落在他身上,让他的五官更显得俊朗而坚毅。

“怎么不歇一歇,太医说你身子很不好。”

“等练完一套剑法我便去歇了。”他看出妹妹满眼的担心,揉揉她的发顶,“兄长没事。”

没杀了那人前,他都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