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草原风起云动
秦地百姓并不擅长，也不热衷于放牧。
百姓对种田更感兴趣。
说白了，种田能够让自己有口饭吃。
秦牧对平江和平山两个马场非常重视。
战马饲养及培育，与秦军骑兵的竞争力和战力紧密相关；耕牛饲养及培育，则是关系到秦蜀农业的稳定及高效。
有必要吸引回鹘牧民迁移秦州。
秦牧是君主，不能只考虑百姓对回鹘的恨意。
不过，吸引的回鹘牧民亦不能太多。
具体数量，还需要斟酌一番。
走在马场之中，秦牧看向身侧的徐虎，道：“虎子，你一直叫囔着想要换一匹战马，不如趁此机会去挑选一匹。”
徐虎眼睛扫视一圈，不加掩饰道：“主公，这里没有良驹。”
马肃尴尬道：“徐将军，良驹不在此处，下官可带你去挑选。”
恰好地文星正朝着这边疾步走来。
“虎子，去吧，机会难得，给你手底下的兄弟都挑选一匹良驹。”
“多谢主公。”
地文星走到近前，施礼道：“主公，地奇星和天闲星传回紧急密报。”
秦牧先是展开地奇星传回的密报。
密报汇报汇报了回鹘的变故，这在秦牧的预料之中。
哈日贵等不到草原开春，且有了阿巴哈尔等部落的支援，北纥吞并回鹘太轻松了。
吉布哈疯狂征兵备战更像是最后的垂死挣扎。
秦牧接着展开天闲星传回的密报，脸色很快阴沉下来。
天闲星汇报说，突厥密探与石大青达成了某种共识。
并且突厥暗探已经离开兴庆城，正在设法联络苏农部落。
这已经很明显了。
高坚选择了与突厥合作。
秦牧同样是掌权者，知晓高坚的动机。
无非就是利用突厥侵略凉州，从而迫使并州军停战，而后高坚又能够在突厥与并州之间周旋，谋求一线生机。
站在突厥的角度，出兵的目的是为了侵占凉州。
所以，高坚许诺突厥的好处已经不言而喻了。
另外，天闲星还提到凉州豪族方家和张家背地里与突厥勾结。
秦牧叹气一声。
“询问天闲星，墨斋楼是否获知了高坚与突厥勾结的情报，倘若没有，提醒一番。”
“领命。”
地文星快步走开后，秦牧对着不远处的书吏招了下手。
书吏连忙交代侍卫展开折叠的桌椅，然后取出笔墨纸砚。
一刻钟后，秦牧将三封书信递给侍卫。
“分别送往都督府衙、秦州大营和凉州平顺郡。”
“诺。”
高坚的决定必定引发凉州动乱。
秦牧既然选择出兵攻占平顺郡，就表明倘若异族大肆侵略凉州，秦州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
草原，苏农部落。
毡房中。
额图索正在与一众族老和将领在喝酒吃肉。
一名汉子急冲冲的跑入毡房，并大声道：“亲王殿下，有急报。”
额图索扔下手中的羊腿和小刀，走进里面的房间，汉子紧随其后。
“出什么事了？”
汉子从怀中取出一份羊毛卷：“亲王殿下，这是乌力刚刚传回来的密报。”
听闻是乌力传回的密报，额图索焦急的展开羊毛卷。
不多时，额图索畅快放肆的笑声传遍整个毡房。
外面众人疑惑之际，额图索迈步走出来，大笑道：“诸位，冰雪尚未消融，猎物却异常肥美。狩猎的季节提前了，儿郎们可以出征了！”
最后那句话，额图索几乎是吼出来的。
毡房中的部落族老听闻此话，兴奋不已，部落将领更是激动的嗷嗷直叫。
躁动之后，额图索目光在一众将领之间不断徘徊。
将领们感受到额图索目光后，挺胸抬背，眼神坚定。
很快，额图索念出了一个名字：“哈达。”
一名魁梧的将领腾
地一下站起身：“臣在。”
“便由你带着两万儿郎前往凉州狩猎。”
“臣领命。”
就在哈达快要压制不住脸上笑容之际，额图索直接泼下一盆冷水。
“马向松提醒过，骑兵进入凉州境内，绝不可滥杀无辜。”
哈达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亲王殿下，姓马的算什么玩意？凭什么要听他的啊？”
其余人也面露不解之色。
“你不懂。”额图索摇着头：“马向松没有说错，汗国占领凉州，不是为了抢夺粮食和女人，是为了更远大的目标。
马向松的提议，大汗陛下同意了，本王也非常赞成和支持，你有意见吗？”
哈达脸色一变：“臣没有异议。”
额图索说道：“本王会派遣亲卫随军督查，倘若发现你纵容士兵滥杀无辜，决不轻饶。”
哈达心中那抹侥幸荡然无存。
翌日清晨，草原飘着小雨，天空阴沉。
两万突厥铁骑迎着风雨在草原上驰骋，雨水四溅。
……
凉州，平凉郡。
上百颗霹雳炮落在城墙之上，爆炸后石屑翻飞，硝烟滚滚。
紧随其后是满天箭矢，以及零散石弹。
这种强度进攻已经持续了三天，且并州的进攻一天比一天凌冽。
凉州守军被压的喘不过气。
高坚抹掉脸上污血，一脚踹在两名操作床弩的士兵身上。
“废物。”
高坚配合亲兵亲自操作床弩，弩箭飞射而出且成功射中并州军霹雳炮投射机。
又发射几轮弩箭并射中霹雳炮投射机之后，高坚怒视着一旁胆战心惊的校尉和士卒，低声吼道：“倘若再射不中，定斩不饶。”
说完，右翼城头传来惊呼和骚动，高坚飞奔而去。
一队并州军在霹雳炮的掩护之下，强行登上城池。
凉州守军中大部分皆是新兵，无任何作战经历。
看到凉州军登上城头，惊慌失措。
这种情况，在这三天时间里经常出现。
不得已，高坚只能率领亲兵四处救火。
与此同时，并州军营地后方。
一个时辰前，刘羽率领五千士卒出城袭扰并州军营地。
可仅仅出城不到五里地，一千并州铁骑如鬼魅般出现，紧接着一万并州军出现，五千凉州士卒陷入包围圈中，无法逃脱。
围杀持续了一炷香，大半凉州士卒扔掉手中武器选择投降。
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在苦苦支撑。
刘羽一人面对数十名并州士卒围杀，身上伤口遍布，却依旧苦苦支撑。
忽而，一道人影冲出，长刀朝着刘羽挥砍。
刘羽感觉到异常，转身刚想躲避，可已经来不及。
他倒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马胜。
马胜冷笑一声，挥了下手，并州士卒一拥而上，将刘羽刺死。
战场之上，没有胜之不武，只有胜者为王。
马胜凝声道：“传令全军，收拢尸体，进攻严顺县城。”
“领命。”
前两天，马胜故意与刘羽来回拉扯，就是为了降低其警惕性。
今日前方主力大军加大了攻势，刘羽哪怕得知有诈，也不得不出城支援。
没了刘羽，严顺县城中的凉州士卒就成为了无头苍蝇。
严顺县城撑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凉州士卒纷纷投降求饶。
而此刻，并州军攻打平凉郡城亦传来好消息。
今日登上城头的士卒超过一千人。
凉州军的疲态已经显现。
夜幕将领，郡守府邸前厅，气氛犹如一片死寂。
脚步声传来，众人循声看去。
高坚迈步走进前厅，手臂和大腿上皆缠着医布，脸色亦有些惨白。
“杨先生留下，其余人先去巡视营地，为明日的大战做准备。”
“领命。”
虽奇怪，但众将不敢多言，快步离去。
待到前厅只剩下两人，高坚直接
到：“杨先生，平凉郡城守不住了。我们低估了并州军的实力，亦高估了我军的战力。”
未经战火洗礼的新兵，面对悍卒之时，无法保持镇定，更无法展开有效反击。
三天的防守，已经让高坚精疲力尽。
杨玄业苦笑一声，问道：“将军可是准备撤退？”
高坚颔首道：“今晚便撤。斥候传回军情，代州春雨连绵，并州军粮草辎重运输受阻。及时回撤至平罗郡，拉长并州军补给线。”
杨玄业犹豫片刻，问道：“将军，突厥何时袭扰边关？”
高坚模棱两可道：“半个月之内。”
杨玄业若有所思，轻点着头。
倘若突厥真的能够在半个月内袭扰边关，并州军进攻策略必定会受阻。
但是，杨玄业心中却愈发的不安。
高坚选择与突厥合作，无疑将凉州局势推向一个不可预知的局面。
高坚真的可以在突厥与并州之间周旋吗？
……
草原，阿拉善草场。
清晨时分，部落外的河流旁。
哪怕如今河水已经冰冷刺骨，依旧有十多名妇人在清洗食物和衣物。
一名妇人抬起头，疑惑看向四周。
不多时，其他妇人也抬起头，停下手中动作。
地面好像在震动。
猛然间，所有妇人反应过来，立即丢掉手中物件，朝着部落跑去。
前阵子，汗国强征部落中青壮，部落上下便预感到汗国与北纥之间要打仗了。
如今，北纥骑兵来了。
三万北纥铁骑宛如黑云席卷而来，眨眼间便穿过部落。
部落老弱妇孺以及少数青壮原本想要逃命，看到北纥骑兵并未侵扰部落之后，如蒙大赫，脸上神情既紧张又放松。
距离部落约三十里处，有回鹘汗国设立的一个营地。
营地中共有三千回鹘骑兵。
这三千骑兵于五天前抵达，并在此据守。
草地之上，骑兵正在对练。
一道身影出现在远处山丘之上，身影近前后，回鹘士卒脸色大变。
这道身影是今早派出去的斥候小队成员，身影满身染血，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
斥候从马背上跌落在地，拼尽力气大声吼道：“北纥骑兵来了，北纥骑兵来了！”
一名回鹘将领从毡房中冲出去。
“迎战！迎战！”
三千回鹘骑兵纷纷翻身上马。
此刻，北纥骑兵已经翻过山丘。
看着如黑色浪潮一般的北纥骑兵，三千回鹘骑兵呆愣在原地。
回鹘将领深吸一口气，咬牙道：“随我冲锋迎战！死战不休！”
当即，将领一马当先，三千士卒紧随其后，冲锋而去。
相较于阿拉善草场以卵击石的战斗，回鹘汗国内的战斗更为激烈。
以阿巴哈尔部落、乌纳部落、弘吉剌部落等六个部落为首的军队，以包夹之势杀向牙账城。
阿亚草场是回鹘汗国王都牙账城的屏障，越过阿压草场，便可直抵牙账城。
十天之前，阿亚草场便由必格烈和尼泽分别率领三万骑兵以及两万骑兵驻守。
今日一早，阿巴哈尔部落和巴特儿部落对阿亚草场发起进攻。
必格烈早有准备，直接率军出击迎战。
随后，乌纳部落、哈吉部落、弘吉剌部落等部落军队试图趁乱侵入阿亚草场，而尼泽率军等候多时。
双方旋即交战，且战场范围越来越大，已经逐步波及牙账城。
王城。
朝格仓快步走向大殿，只是刚走到大殿门口，便愣在原地。
吉布哈身穿一破破烂甲胄，手持马刀，面色沉稳，迈步走出大殿。
十四年前，吉布哈便是穿着这幅甲胄，使用这把马刀与哈日贵争夺汗位。
朝格仓旋即跪伏在地，高声道：“大汗陛下万胜！大汉陛下万胜！”
吉布哈面无表情，路过朝格仓时停下脚步，低沉道：“十四年前，本汗战胜哈日贵，十年死后亦可。本汗必杀
哈日贵，凯旋归来。”
说完，吉布哈迈着坚定步伐继续前进。
周围禁卫紧随其后。
牙账城的异动没有瞒过黑冰台。
民院之中，地奇星来回踱步。
一名汉子快步跑到跟前：“统领，吉布哈亲率禁卫出征。”
地奇星脸色骤变。
这证明北纥已经出兵，阿巴哈尔等部落亦发动了叛乱。
地奇星没有犹豫，跑进房内，写完密信之后，很快跑出来并将密信交给汉子。
“立即将这封密信送回秦州，采用的迅鹰。”
“领命。”
……
阿拉善草场。
一支北纥骑兵正在缓慢前进着。
哈日贵骑在马背之上，忽而停下。
他眺望着远方连绵的河流，脸上并没有任何高兴的神情。
十四年前，他就是在这里落败于吉布哈。
在麾下亲卫拼死护送治下，哈日贵才侥幸逃入漠北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