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接触拉拢
起初，奢侈品税由商业司力主推行时，稽查由户司和商业司主导。
商人货物在出入关口时，户司和商业司官吏皆需稽查一遍。
双方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能出具出关凭证。
后来，随着往来秦州的商旅数量与日俱增，为了增加通关效率，户司逐渐转变成为协助角色。
如今，曲一川重提户司和商业司共同稽查，受到大部分官员的支持。
杨伯祥出列道：“户司和商业司共同稽查，涉及两个官署，效率必定有所影响。臣提议，抽调户司和商业司官吏，成立稽税司。
稽税司由户司和商业司共同协管，职责定为征税及稽查税收。”
这一提议，得到徐百泉的支持。
只是，张邰旋即出列提出建议。
“大王，臣认为不如直接将稽税司划归都督府衙，由户司和商业司日常代管。”
此话一出，徐百泉和曲一川同时变了脸色。
后者更是连忙说道：“大王，定制之后，征税便是户司和商业司的职责所在。倘若将稽税司划归都督府衙，户司和商业司代管过于麻烦，且容易产生分歧。”
徐百泉附和道：“臣认为，杨府监提议甚好，稽税司成为户司和商业司下辖官署，两司协同征税稽税。”
一旦稽税司划归都督府衙，后续户司和商业司将逐渐丧失征税稽查的职责。
事关话语权，曲一川和徐百泉绝对寸步不让。
哪怕张邰是府监，两人亦不会让步。
秦牧看向其余人，问道：“众卿可还有其他想法或建议？”
魏廷云开口道：“禀大王，臣认为稽税司成立之后，应当安排监察使不定期巡察稽税司，预防石广等贪官污吏出现。”
公孙佑说道：“监察司设有专门巡察使，近两年巡察次数不足，臣亦有责任。”
秦牧摆了下手，道：“稽税司尽快成立，监察司亦要设立巡察使，增加巡察频次。
奢侈品税逃漏税一案，石广斩首，其余官吏视情节严重予以相应处罚。
涉嫌逃漏税商人，尚在秦蜀灵三州者，即可抓拿归案。
未在秦蜀灵三州的商人，查封其名下产业，对其封杀处理。
此案由刑司主办，监察司、户司及商业司督办。”
“臣等领命。”
秦牧看向杨伯祥说道：“杨卿，农税及商税、关税、差役钱亦要尽快完成稽查。”
“臣领命。”
奢侈品税逃漏税一案，商议结束后，秦牧向众臣讲述了巡视河西、关远两郡的见闻。
对于两郡如今发展，秦牧较为满意。
两地民生建设艰难，两郡官府却没有放弃，有些官员更是脚踏实地，有着长远规划。
像两当县、宝岭县等地方主官，更是得到了秦牧赞许。
吏司主事于谱默默将大王提到的官员名字记下。
下一轮官员考核升迁，这几名官员肯定要重点关注一番。
简在君心，合该这些人升迁啊。
“……今年农税农业补贴，发放情况如何了？”
张邰出列道：“禀大王，灵州五郡四十三县各项补贴已经尽数发放。
秦州四郡三十六县已发放近六成，益州十郡一百四十六县已发放近四成。
秦蜀两州中，凡是标记为贫困郡县的地方，补贴已全部完成发放。”
秦牧说道：“补贴尽快完成发放。另，补贴是否落到百姓手中，要严查。
这件事，户司和商业司以及监察司皆要严防严查严办。”
“臣等领命。”
而后，曲一川没有回到队列，而是大声道：“大王，现如今都督府衙以及地方官府度支税收往来皆由秦州钱庄负责发放征收。
度支税收核准及制定则由户司负责，度支税收本就是严肃政务，故而两个官署协调太过于不便。
臣认为应当将秦州钱庄抽离商业司，划归户司管辖。”
徐百泉脸色一变，道：“臣反对。大王，秦州钱庄筹建以来，其主要职责便是助力商业发展。
发放度支、征税，只是捎带而已。”
没等曲一川反驳，魏廷云出列。
“徐主事此言差矣，由去年秦州钱庄述职卷宗可知，秦州钱庄已经成为都督府衙、各级官府以及商贾、百姓的钱袋子。
汇票受到商贾追捧之后，秦州钱庄掌控的公共财富现象日益增多。
大王，为了秦蜀灵三州的稳定，秦州钱庄应当划归为都督府衙直属管辖。”
张邰和杨伯祥两人齐声道：“臣附议。”
曲一川默默回到队列。
魏廷云开口，其余两名府监支持，就代表着秦州钱庄十有八九会划归都督府衙管辖。
这是出于大局考量。
户司没有希望，商业司亦没有，有失望却能接受。
徐百泉也回到队列，心有无奈，却不得不接受。
秦牧微微沉吟道：“以秦州钱庄如今体量以及行使的职责，的确不适合由商业司管辖。
杨卿，你负责重组秦州钱庄，将秦州钱庄的职责明确下来。”
杨伯祥躬身应道：“臣领命。”
去年以及年初制定的补贴政策，不仅涉及面广，涉及的金额亦是巨大。
虽说补贴直接由符合条件的百姓去秦州钱庄领取，且宣传司在《秦蜀时报》上写明了补贴金额，百姓很难被诓骗。
但事无绝对，特别是在古代这种高度集权的社会。
当地主政官员几乎掌控着所有话语权，难保地方官吏不会上下勾结，贪墨补贴，而百姓也很难对抗官吏，大概率会选择忍气吞声。
秦牧始终相信一句话。
在巨大利益面前，绝对不要去考验人性。
因为人性压根就经不起考验。
集议结束，一名侍从快步走到秦牧身边。
“大王，李氏使者陈望飞求见，高松求见。”
秦牧说道：“安排人接待陈望飞，待本王与高松交谈之后，便会去见他。”
“诺。”
廨房。
秦牧走到桌案前坐下，高松非常有眼力见，快步上前给秦牧斟茶，然后弯腰站在一侧。
秦牧抿了口茶水，问道：“朝江县朝廷建立以前，你就在宫中当差？”
高松低声道：“奴婢十岁便进宫，景平年间，在安远侯手底下当差。代王掌管朝廷时，亦一直留在内侍省。
后，上京城焚毁，便去了朝江县。”
秦牧说道：“明日你便返回朝江县，留在纯生太后和天子身边，多看少说，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有问题可直接找周名，他会协助你。”
“奴婢明白。”
秦牧转而问道：“你可有后辈亲人在？”
高松快速道：“奴婢有一表侄，眼下在朝江县当一名衙役。”
秦牧说道：“告诉他，可以来秦州。”
高松喜出望外：“多谢大王恩典。”
“嗯，去吧。”
“奴婢告退。”
高松走出廨房，脚步轻快，脸上也带着笑容。
此番出使秦州，没曾想竟能拜入秦王帐下。
秦牧走出廨房，地文星快步迎上来。
“大王，天闲星传回急报。墨斋楼刺杀温林失败，额图索大肆清洗追杀墨斋楼暗探。另，地伏星传回密报，经马向松透露，突厥意欲在凉州筹建操练大炎军队。”
秦牧看着两份密报，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突厥是真的想明白了。
“回复天闲星，墨斋楼行事如此莽撞，与其合作时多留个心眼，别被坑了。另，回复地伏星，向马向松打探更多情报，并将马向松亲眷近期状况汇总送过去。”
“诺。”
秦牧来到偏厅时，陈望飞明显非常焦急，坐立不安。
“外使拜见秦王殿下，殿下万安。”
“免礼。”秦牧坐下后，问道：“陈先生，可是李公有所叮嘱？”
陈望飞说道：“凉州变故已是人尽皆知，李公特命在下面见殿下，望殿下能够给出一番建议。”
秦牧说道：“本王近两个月在地方巡视，对凉州局势并未太多了解。李公与其询问本王如何应对，不若遵循本心即可。”
陈望飞神色一怔，道：“秦王殿下，去年秦州与并州结为盟友，盟约上提到秦并双方应守望相助，共同驱逐突厥。”
秦牧平静道：“陈先生，秦州出兵的前提是并州不敌突厥。眼下并州与突厥只是陷入僵持，且并州军占据上风。
待到并州军驱逐突厥后，除平顺郡外，凉州皆是并州领土。于情于理，秦州此时都不应该出兵。”
陈望飞取出一封信件，道：“这是李公私信，秦王殿下请过目。”
侍从接过信件，并快速递给秦牧。
秦牧看着信件上的内容，眉梢一挑。
李鸿益先是祝贺秦牧进封亲王，而后直入主题，希望秦州能够出兵帮助并州驱逐突厥。
李鸿益开口求助，这个面子自然要给。
“陈先生，你可回复李公，一万秦军不日便会北上援助并州军。”
陈望飞躬身一礼，问道：“敢问秦王殿下，这一万秦军是步兵还是骑兵？”
秦牧失笑道：“一万黑狼骑，如何？”
陈望飞再次一拜：“多谢秦王殿下出手相助，李氏和并州将铭记这份情谊。”
铭记这份情谊就算了，秦牧并不在乎。
只要明年秦军攻打庆州，李鸿益别在背后骂人，秦牧就心满意足了。
陈望飞离开后，秦牧便叫来一名侍从。
“将这份军令传至凉州平顺郡。”
“诺。”
天闲星和地伏星在密报上都提到过，突厥正在源源不断的增援定北郡，且大量粮食在运往定北郡的路上。
此外，突厥正在计划组建由大炎人组成的军队，足以证明突厥的野心和决心。
既然秦牧与李鸿益有所约定，那便出兵一万又何妨。
一万黑狼骑只能牵扯一万突厥铁骑，并州能否驱逐突厥，就要看并州军的本事，以及李鸿益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倘若秦牧是李鸿益，哪怕拼着庆州、并州防守薄弱，亦要增加兵力，不将突厥驱逐，决不罢休。
……
徐楚两州交界处，运河之上，商船竞扬。
即便如今徐州与楚州正在大战，穿过两州的运河依旧非常热闹，且不受影响。
因为大部分货船与世家豪族有关联，而徐楚大战背后便是世家豪族在斗法。
运河旁的一座码头上，一艘货船缓缓停靠。
随后，一名中年男子走出货船，走进码头旁的一家客栈。
男子站在房间门外，纠结片刻后，敲门进入。
房间中，一名大汉早已等候多时。
“袁任兄弟，初次见面，别来无恙啊。”
此人便是南下前往楚州就任的袁任。
袁任看了眼大汉，问道：“你便是黑羽卫的统领，崔猛？”
大汉笑了笑，道：“幸会，正是在下。冒昧叫住袁任兄弟，还望勿怪。本来上个月便想与袁任兄弟会面，奈何你身边的守卫力量太多了。”
袁任自嘲一笑。
他此番南下楚州，除了三名亲信跟随，其余暗中保护的人皆由齐维安排。
对此，袁任嗤之以鼻。
“崔统领，拦下在下有何贵干，何不痛快一些？”
崔猛笑了笑，说道：“袁任兄弟，对于你前段时间的遭遇，我亦感到无比愤怒。干我们这一行，本就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
倘若因为一些小错，本遭到上级陷害，这着实太过委屈。”
袁任盯着崔猛，沉声道：“崔统领，倘若你是来劝说我加入黑羽卫，你可以死了这条心。某虽不是好汉，却也不是小人。”
崔猛拉着袁任坐下，并为其倒了一杯酒。
“袁任兄弟，此番在下找上门，并不是为了拉拢你，而是为了与你结个朋友。如今你已调任楚州，而在下恰好负责黑羽卫楚州分部。
你我两人，往后可多加合作，共创佳绩。”
说完，崔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袁任看着酒杯中的酒水，无所动容，直接起身离开。
“多谢崔统领好意，在下有要务在身，就不奉陪。”
崔猛看着房门被关上，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倘若袁任今日没有下船赴约，崔猛会认为无法拉拢袁任。
可偏偏他下船了，而且还将三名亲信留在船上。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崔猛来到旁边的房间，看向里面站着的五人汉子。
“此刻起，无法再跟踪袁任。”
“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