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结果并不满意
偏院阁楼。
秦牧将最后一份批阅的折子放下。
“敬熹，乌纳山谷集市的粮食限制进一步加严，拒北关货物稽查亦要加严，绝不容许额定以外的粮食出关。”
“臣领命。”
九月初，北纥集结五万骑兵绕过漠北草原攻打龟兹国。
秦州提前将消息透露给龟兹国，龟兹国亦做足了准备。
奈何北纥兵锋过于锋利，连战连捷，不到十天时间里就攻破了龟兹国三座城池和十五座城镇，劫掠得到大量粮食。
龟兹国王诃黎布当即下令，举全国之力抵抗北纥，并向周边藩国求助。
诸多努力之下，北纥攻势才被逐步化解。
十月初，漠北迎来初雪，北纥不得不撤兵。
但据黑冰台探查，北纥攻打龟兹国至少得到了十五万石粮食。
北纥今岁能够安稳过冬。
既然北纥从龟兹国手中抢到了粮食，秦州自然要加强粮食出关管控。
狄轻舟说道：“大王，仅仅限制粮食出关，恐难以制裁北纥。明年草原开春，北纥必定会再度出兵攻打龟兹国。
若是北纥成功侵占龟兹国，限制粮食出关这一举措将彻底失去效用。”
秦牧笑了笑，说道：“敬熹，北纥自有突厥应对。据黑冰台传回的情报，突厥为了更好的控制从北纥手中抢夺的草原，意欲将王都西迁或建立一陪都。”
狄轻舟叹气道：“突厥收服高丽，令其底气增加太多。”
谁说不是呢。
突厥趁大炎内部混乱不堪，直接出兵攻打高丽，且最终成功折服高丽，使其成为突厥的附庸。
自此，突厥既不会缺粮，也不缺奴隶。
不论是迁都还是设立陪都，突厥完全可以从高丽国征调物资和民工。
其实，最惨的还是高丽。
中原王朝强大时，给中原王朝当孙子；草原异族强大时，给草原异族当奴隶。
秦牧喝了口茶水，道：“今年起，地方官员返回咸阳述职时间需要做出修改。州令每两年述职一次，太守每四年述职一次。
县令数量太多，重要辖县县令每六年述职一次即可。州郡县三级地方官府每年如实上呈述职公文及相应卷宗即可。
述职公文和卷宗留档吏司，吏司遴选或考核官员时，需进行追溯。”
“臣领命。”狄轻舟转而问道：“大王，臣认同官吏考核时间亦要更改。此外，若地方官员刚调任当地，其当年上呈的述职公文中，需切实言明上一任官员的政绩及败绩。
且，新调任官员需阐明是否延续上一任官员的施政策略，若是，如何更上一层楼；若不是，如何修改。”
秦牧满意道：“敬熹，你这个提议非常好，准了。另，地方官员上呈的述职公文，只能就事论事，若是长篇大论皆是奉承之语，吏司发函训斥。”
狄轻舟巡视益州期间，秦牧时常前往都督府衙处理政务，并收到大量来自地方官员的奏折。
奏折上面的内容一大堆，可有将近一半是阿谀奉承的话，看的秦牧异常恼火。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秦牧刚到秦州时，秦州官员数量并不多，绝大多数官吏清廉正直。
随着秦州吞并益州，收复灵州，官员数量翻了几番，官吏队伍中出现的蛀虫越来越多。
起初，秦州下辖四郡三十六的主要官员，秦牧都与其单独交谈过。
当初秦州的官员也都见识过秦牧的手段，故而相对清廉。
而如今，只有太守、郡丞级别的官员，秦牧才有印象，才会与其交流。
剩下的官吏，距离秦牧太过于遥远，难免会松懈。
这是古代任何王朝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秦牧来自后世，也解决不了。
直至下午申时，秦牧与狄轻舟才结束政务讨论。
“敬熹，你刚从益州巡视回来，在家歇息几日，不急着上衙。”
“多谢大王体谅。”
……
北纥汗国，牙账城。
王城，偏殿。
一场庆功宴刚刚结束。
九月初，汗国及各个部落共计集结五万骑兵攻打龟兹国。
虽说没有将龟兹国完全占领，却劫掠得到十八万六千三百石粮食。
直至昨日，劫掠的粮食已经全部运回北纥。
退兵之际，哈日贵便宣布汗国只留下五万六千三百石粮食，剩下粮食全部分给各个部落。
哈日贵这一举动，直接让新加入北纥的各个部落心服口服。
今天的庆功宴上，所有部落族长和贵族喝得酩酊大醉，兴起之时更是学着中原王朝高呼“大汗陛下万岁”。
哈日贵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飘落的大雪。
海古拉站在后面，紧了紧身上的羊毛大衣。
“大汗陛下，这个结果并不能令你满意？”
哈日贵说道：“一个月的时间足以侵占龟兹国。最终只劫掠得到粮食，如何能够让本汗满意？”
海古拉说道：“秦州提前将汗国出兵的消息透露给龟兹国，致使龟兹国早有准备，汗国快攻策略失效。
此外，龟兹国抵御汗国骑兵时，使用了来自塞尔柱帝国的武器。因而，汗国攻打龟兹国，所受到的阻力比之突厥攻打高丽更大。”
哈日贵眉头一皱，沉声道：“明年即便突厥攻打汗国，亦要顶住压力出兵攻打龟兹国。只有完全侵占龟兹国，才能解除汗国的困境。”
海古拉终于明白为何大汗陛下如此大方的将粮食分给各个部落。
明年，将是汗国极其艰难且危险的一年。
只有各个部落与汗国齐心协力，方可博得一线生机。
哈日贵忽而问道：“额日斯有消息传回吗？”
海古拉躬身道：“昨日额日斯传回密信，已经成功运出一千石粮食。若是能够得到大炎商人的信任，明年每月至少能够运出三千石粮食。”
哈日贵平静道：“三千石粮食还是太少了，每月三万石粮食才能缓解汗国的困局。”
海古拉神色一怔：“大汗陛下，秦州对粮食管控极其严格，三万石粮食数量过于庞大，恐难以通过走私方式运出拒北关。”
哈日贵问道：“真的做不到吗？本汗记得你曾经提及过，只要钱到位，中原王朝的商人无所不能。”
海古拉苦笑道：“中原王朝吏治腐败是商人无所不能的前提，若是没有这个前提，商人亦难成事。
秦州吏治相对清明，贪官污吏较少，且据闻驻守拒北关的高级官员皆是清廉正直之人。每月走私一千石粮食，买通中下层官吏即可。
唯有拒北关绝大部分官员和守军全部腐败，走私的粮食才有可能达到三万石。”
哈日贵说道：“告诉额日斯，凡事皆要尝试，不要怕花钱。”
海古拉无奈应道：“臣领命。”
走出王城，海古拉钻入一辆马车，思索片刻，便让车夫调转方向。
马车在城中街巷中穿梭，最终停在一处民居前。
海古拉接连敲了三次门，院门才打开。
开门的汉子疑惑问道：“这位老人家，可有事？”
海古拉笑道：“我想见你们统领，我与他是故友。”
汉子打量了一眼海古拉，道：“稍等片刻。”
过了一会儿，汉子去而复返，并将院门打开。
“请进。”
“多谢。”
在汉子带领下，走出一间房外时，地奇星已经出门相迎。
海古拉躬身一礼：“深夜造访，还望王统领勿怪。”
“埃利发客气了，天寒地冻，快请入内。”
地奇星给海古拉倒了一杯热茶，并说道：“埃利发，有事不妨直说。若是北纥遇到困难，在下可代为转告我王。”
海古拉思考一番，问道：“王统领，不知秦王有几位王妃？”
地奇星双眼中闪过警惕之色，但还是说道：“我王本月新娶两位王妃，共三位王妃。”
海古拉问道：“秦王介意多一位北纥王妃吗？”
地奇星瞪大双眸，难以置信的看着海古拉。
“埃利发，你是在开玩笑吗？”
海古拉严肃道：“并未开玩笑。大汗陛下虽没有女儿，却有一名表亲小妹，芳龄十七，素有‘草原明珠’之称。
若是秦王愿意，汗国将效仿中原王朝公主出嫁仪式，将大汗的表妹送往秦州。”
地奇星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埃利发见谅，此事在下无法做决定。”
“无妨，你可联系秦王。另，汗国亦会通知额日斯，令其面见秦王，商讨此事。”
直到海古拉离开，地奇星也才堪堪缓过神。
他着实没有想到，北纥竟然想与秦州联姻。
这个想法，不得不说很大胆，却没啥用。
地奇星曾见过大王，并与其交谈过。
大王绝对不可能迎娶异族女子。
地奇星震惊之际，汉子走到其身侧，低声问道：“统领，这处据点被北纥发现了，是否要弃用？”
地奇星摇了摇头：“这处据点暴露在北纥眼皮底下也无大碍。不过，可以通知兄弟们，采取别的通讯手段联系我们。”
“属下明白。”
……
漠北，哈密城。
风雪飘扬，却无法掩盖这座小城的热闹。
自从塞尔柱帝国接手哈密城后，便对小城投入大量资源进行建设。
现如今，整座哈密城常驻人口已经超过四万人。
大量西域商旅往来哈密城，与塞尔柱帝国的商队进行交易、交流。
哈密城的城主名为达巴拉干·道格，原来是塞尔柱帝国萨卡行省的一名小城的城主。
塞尔柱帝国决定接手哈密城后，达巴拉干·道格通过拉关系，最终成为哈密城城主。
哈密城虽远离萨卡行省，却潜藏着巨大潜力。
因为他隐隐听说，帝国正计划出兵踏及吟游诗人口中神秘的东方大地。
而哈密城必将成为前哨之地。
此时此刻，达巴拉干坐在城主府的房间中，搂着西域舞女，喝着美酒，畅快至极。
一名侍从快步走到达巴拉干身前，低声道：“城主，查干求见。”
达巴拉干脸上透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将他带去偏房，我马上就过去。”
达巴拉干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并与怀中舞女厮磨一番后才起身。
偏房中，一名西域面貌的中年男子看到达巴拉干，旋即快步上前。
“城主……”
没等男子继续说下去，达巴拉干摆手道：“查干，不要着急。我已经将北纥攻打龟兹国的消息传回萨卡行省，很快便能得到回复。
至于帝国给龟兹国的援助，已经在路上了，明年六月份之前一定能够运抵西域。”
查干苦笑一声：“城主，援助的武器装备的运输速度能否加快，诃黎布陛下担心明年北纥会再次出兵。”
达巴拉干说道：“我会催促运输部队。”
查干犹豫片刻，说道：“城主，诃黎布陛下还有一个请求。明年若是北纥再次出兵，希望城主能够派兵支援。”
达巴拉干果断拒绝：“转告诃黎布陛下，我无法答应这个请求。哈密城只有五千帝国骑兵，还需要护卫帝国的商队。”
查干见达巴拉干拒绝的如此干脆，只得苦笑一声。
“我还有要事。”
说完，达巴拉干便直接离开。
查干失望的回到住所。
住所内，一名男人等候多时。
“查干，达巴拉干同意出兵援助吗？”
“他拒绝了，并且态度异常坚决。”查干叹道：“抵抗北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男人立刻愤怒道：“塞尔柱帝国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当初诃黎布陛下真的不该断绝与北纥的粮食交易。”
查干摇着头。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尽快将这则消息传回国都，既然塞尔柱帝国靠不住，那么只能向秦州求助。”
男人皱眉道：“请求秦州出兵援助？”
查干摇头道：“龟兹与秦州之间相隔太远，出兵援助难以实现。只能请求秦州出兵逼迫北纥，从而压制北纥令其不敢出兵。”
男人问道：“秦州愿意施以援手吗？”
“不好说，但总要去尝试。北纥侵占我国，谋的无非是粮食和人口。北纥变得强大，对秦州亦会造成威胁。”
查干继而道：“对秦州来说，自然不希望北纥侵占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