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让我太失望了
面对朝鲁提出的疑问，海古拉给出了解释。
“朝鲁将军，并不是我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今年汗国出兵攻打龟兹国，虽做足了准备，但胜算尚未可知啊。”
“若是与并州关系破裂，且汗国没有攻下龟兹国，汗国将陷入无尽的泥泞之中，无法自拔。”
海古拉说道：“大汗陛下，汗国与并州之间合作良久，双方极为愉快，汗国不能主动破坏与并州之间的关系。
汗国要留有后路。”
朝鲁看了看哈日贵，并没有说话。
他很想反驳海古拉。
朝鲁认为，汗国想要崛起，只能靠自己。
塞尔柱帝国靠不住，大炎世家更加靠不住。
哈日贵沉思片刻，道：“海古拉说的没错，汗国眼下还不能得罪并州，不能失去并州这个朋友。”
朝鲁说道：“大汗陛下，若是汗国既要攻打龟兹国，又要协助并州牵扯突厥汗国，兵力恐怕不够啊。”
哈日贵说道：“无需担忧兵力，本汗会与各个部落族长交谈。汗国与并州合作以来，并州商人为汗国采购的粮食，其中有六成分给了各个部落。
汗国攻打龟兹国，亦是为了获得一个稳定的粮仓。若是各个部落如此短视，往后部落有难，汗国亦会袖手旁观。”
海古拉提醒道：“大汗陛下，需要警惕各个部落暗中联络突厥汗国。”
哈日贵冷笑道：“他们眼下还不敢。若真有那么一天，本汗也拦不住。”
顿了下后，哈日贵转而道：“海古拉，你通知各个部落的族长，三天之内赶到牙账城。”
“臣领命。”
哈日贵看着窗外的天色，内心平静。
塞尔柱帝国的警告，让他更加坚定攻打龟兹国。
唯有夺下龟兹国，北纥汗国才能在大炎秦州、突厥汗国与塞尔柱帝国夹缝之中生存。
汗国各个部落若是看不清这点，哈日贵不介意先解决内部的问题，再去攻打龟兹国。
城中一处客栈。
尤利·阿西夫坐在椅子上，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一名手下走过来，低声道：“男爵阁下，哈日贵拒绝与你会面。”
尤利说道：“今日他只是派海古拉见我，我便预料到了。既如此，明日我们便离开牙账城，南下前往秦州。”
手下问道：“男爵阁下，帝国使团已经组建完毕，不等使团吗？”
尤利摇头道：“不等了，索菲娅郡主让我尽快返回秦州。今年要把绮月阁的产业扩展至蜀都和广宜城。
此外，还要安排人手前往大炎江南。”
自从跟随索菲娅郡主到了大炎秦州，并开办绮月阁之后，他与索菲娅郡主就深度绑定了。
而去年，索菲娅郡主向帝国举荐，并亲自写信给皇帝陛下。
然后，尤利就成为了帝国男爵。
他现在已经彻底倒向索菲娅郡主，自然要以索菲娅郡主的意志为重心。
此番选择在牙账城停留，只是受了达巴拉干子爵的委托。
手下离开之后，尤利陷入沉思。
起初，他听闻北纥汗国想要攻打龟兹国，便感到诧异。
来到北纥与海古拉交谈一番后，他才明白过来。
哈日贵想要重振三十年前回鹘的鼎盛。
他坐在这，自然也不是为了等哈日贵的召见。
而是为了等另外一位老友。
“咳咳…”伴随着几声咳嗽，海古拉走进房间。
尤利笑道：“海古拉，我就知道你会回过头找我。”
海古拉坐下，道：“你现在与布鲁亲王没有太多往来了？”
尤利讶异的看了眼海古拉，“看来你在帝国还有别的朋友啊。”
海古拉笑了笑：“道听途说的消息。”
尤利也没有在意，且没有隐瞒海古拉，“我如今在为索菲娅郡主处理一些琐事。”
海古拉说道：“听闻索菲娅郡主乃是塞尔柱帝国百年来最为聪颖的女子，但你选择为其做事，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在塞尔柱帝国，太过于聪颖的女子，下场都很凄惨，终将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尤利斩钉截铁道：“索菲娅郡主绝对不会。”
海古拉没有反驳，而是沉默了片刻，问道：“不若与北纥结盟？”
尤利摇头：“索菲娅郡主不会与任何人结盟，更何况北纥汗国。”
海古拉皱眉：“索菲娅郡主难道无欲无求。”
尤利思索片刻，说道：“是的，无欲无求，她现在只想远离极西之地。”
海古拉再度沉默下来。
而后，他站起身。
“既如此，祝你南下一路顺风。”
“多谢。”
……
庆州，丰郡。
漫天灰尘散去，邓逢堪堪站稳身子。
他没有预料错。
今日五万秦军抵达之后，秦军的攻势顺势加强了。
为了反击秦军，阻止秦军士卒登上城墙，霹雳炮和箭矢的消耗大幅提升。
邓逢叫来斥候营校尉。
“传令给萧世，加快速度，率军前往青山县驻防。”
“领命。”
邓逢昨天的担忧完全没有错。
城中储备的霹雳炮，怕是连二十天都撑不过去。
必须要想方设法护送粮草辎重转运部队安全抵达前线。
丰郡城后方，一处旷野之上。
并州骑兵正在奔行。
昨天半夜收到邓帅军令之后，今日一大早萧世便点齐兵马，出发前往青山县。
并且，原本散落在各处驻守的骑兵，也全部召集回来。
古道郡直接弃守，丰郡城的安危更为重要。
“萧将军，斥候回报，在左前方有一支人数三千的秦军黑虎骑。”
萧世沉声道：“无需理会。”
己方兵力超过四万，若是这支黑狼骑不知天高地厚拦在路前，萧世不介意停留片刻将这支黑狼骑剿灭。
黑狼骑自然不会头铁充当拦路虎。
统率这支骑兵的将领乃是关卫。
关卫渴望与敌人作战，更渴望击败敌人，建功立业。
但他不是傻子。
敌我双方兵力差距太大，若是硬着头皮上去，就是找死。
军情处屯长来到关卫身侧，“关将军，通过联系其他各部军情处以及黑冰台，可以初步确定并州骑兵的目的地是青山县。”
关卫从怀里取出地图，找到了青山县的位置。
而后，关卫看向随军的军事佥事庄寒，后者说道：“青山县乃是丰郡与东岑郡之间的交通要道。萧世亲率骑兵北上前往青山县，十有八九是为了策应佟永立以及粮草辎重转运部队。”
关卫收起地图，说道：“既然萧世率军北上青山县，那么我们也跟着去。”
庄寒愣了下，提醒道：“关将军，是否太冒险了。若是并州骑兵回过头追击我军，我军怕是难以抗衡。”
关卫摆手：“怕什么，老子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而且，周围还有三支我军的骑兵。我军就远远的跟着，别轻举妄动就行。
等到了青山县附近，就与老丘汇合了。到时候，老子还用怕萧世？”
丘泉鸣奉命率军拦截南下增援的佟永立，其麾下有三千黑虎骑和一万四千黑狼骑。
加上关卫率领的三千黑虎骑，加起来共有两万骑兵。
凭什么要害怕四万并州骑兵？
庄寒说道：“关将军，还是要小心一些。另，需尽快将并州骑兵行踪上报给赵将军以及彭帅。”
关卫摆手：“按照流程汇报即可。并州骑兵的行踪，自有军情处和黑冰台上报，无需你我操心。”
秦军军情处可不是并州斥候营，探查军情的能力高强，上报军情的速度亦是足够快。
秦军自建军以来，所向披靡，军情处的功劳不可谓不大。
正如关卫所说的那般，军情处已经将萧世的动向汇报给了赵武。
赵武看完之后，当即做出了应对之策。
除余晓峰所部之外，其余六万骑兵全部朝着青山县方向聚拢。
吴继先说道：“赵将军，将六万骑兵全部聚拢在青山县附近，变数极大啊。并州军的兵力超出我军太多了。”
佟永立率领的四万兵卒，萧世率领的四万三千骑兵，以及护送粮草辎重的三万士卒。
赵武说道：“不论并州军的兵力是多少，我军都必须出动拦截，为前线大军争取二十五天的时间，哪怕是全军覆没。”
闻言，吴继先也不再说什么。
军令如山。
此战，骑兵的任务便是拦截东岑郡援军以及并州粮草辎重转运部队。
东河郡，万荣县。
距离白水县还有半日路程的荒野之上，叶羽统帅的两万黑虎骑正在追杀两万并州骑。
今日一早，叶羽便率军等在这里。
两万并州骑兵为了背上增援，不得不硬着头皮与秦军骑兵开战。
叶羽自然是乐呵接受。
“兄弟们，给老子甩开膀子的厮杀，不能放跑任何一个并州骑兵。”
黑虎骑兴奋地嗷嗷叫。
对面的并州骑亦不是软柿子，乃是并州精锐骑兵，武器装备精良。
两万对两万，注定是一场不分伯仲的战斗。
两支骑兵已经碰撞在一起，黑虎骑唯一的优势便是装备比之并州骑兵更加精良。
而这一优势，对黑虎骑来说，足够了。
白岩郡，城头之上。
赵牧手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周边。
军情处校尉小跑来到赵牧身后。
“赵帅，并州及豫州军已经出发，且潜藏在椿林郡的四万并州军亦出动了。”
赵牧颔首，并问道：“叶羽呢？”
“叶将军已经拦截住北上的并州骑兵，双方战斗还未结束。”
赵牧转而问道：“丰郡战场的情报何时汇总而来？”
“今夜便会汇总送抵。”
赵牧点头，看向走来的公孙佑。
“公孙先生，战斗马上就要来了。”
公孙佑问道：“并州和豫州联军何时兵临城下？”
军情处校尉回道：“最迟两日之内便会抵达。”
“这么快？”公孙佑皱眉问道，“联军舍弃了大型攻城器械吗？”
“是的，联军只携带了火器、箭矢以及必要的军械。”军情处校尉快速回道，“大型辎重皆由将由椿林郡的援军负责押送。”
公孙佑看向赵牧，轻笑道：“我认为在椿林郡援军抵达之前，联军不会发起猛烈进攻。”
赵牧亦是一笑。
八万联军的确无法威胁到白岩郡。
赵牧说道：“我唯一担心的便是并州会继续增兵。不论是代州还是并州，人口皆富足，加之并州李氏钱粮深厚，增兵不是难事。”
公孙佑说道：“故而，丰郡战场才是关键。并州有能力增兵，但增兵需要时间。若是彭将军真的能够在二十五天之内攻下丰郡城，并州增兵亦是无力回天。”
战争讲究时效。
并州起初部署兵力之时，考虑过秦军会合兵攻打丰郡或东河郡。
并州始料未及的是秦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根本不给并州军反应的时间。
只要赵武能够拦截东岑郡及天燕郡的援军，那么丰郡早晚都将失陷。
至于能否在二十五天之内攻下丰郡城，就看彭英的指挥调度，以及大军的奋力搏杀。
……
并州，晋阳。
李府，后院石亭。
李鸿益坐在椅子上，看完后墨斋楼送来的军情，神情有些恍惚。
庆州战场刚开局，秦州便给了并州一个巨大的“惊喜”。
十万秦军走长平河潜行进入丰郡。
李鸿益放下折子，目光缓缓落在齐维身上。
齐维低头站在石亭之外，身躯紧绷。
“承云，你接管墨斋楼之后，做出了很多努力。这些努力让墨斋楼焕然一新，有了建立之初的面貌，我都看在眼里。”
李鸿益顿了下，“去年年中之时，你提到需要加大对墨斋楼的投入，要在秦灵庆三州增派人手。
你提的要求，我全部答应了。但你还是让我失望了。十万秦军走水路潜行，墨斋楼竟毫无察觉。邓逢在信中提到，墨斋楼派出上百名暗探竟全部失联。
这便是你的成果？”
“李公，微臣……”
未等齐维解释，李鸿益便制止他，“不用找借口，墨斋楼探查情报不力，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要反省，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臣…明白。”
荀仲德走进后院，与齐维擦肩而过。
“李公，可是庆州开战了？”
李鸿益头疼道：“书贤，我军开局便落于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