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复赛白热化

参赛“名单”刚刚读完,安定书院的山长胡芳便拉下一张死人脸,直接拂袖而去了。

陆为宽等人当然看见胡芳的表现。

高同知对此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他本是“看戏”的客人,此间事,与他无关。

郑副判则笑着看向“东道”陆为宽,胡芳是什么人?

那是胡源的儿子,礼部左侍郎家的二公子。

就连转运使大人看到胡源都要客气三分的。

得罪了胡芳,陆为宽真是昏了头。

但陆为宽好似浑不在意,笑着宣布道:“既然名单议定,那就开始吧。”

无关人等全都撤了回去,场中只留下“参赛”的学童。

陆为宽敲了敲戒尺,全场肃静。

“为圣人画像!”

第一题出,全场寂然无声。

为孔子画像?

陈凡听到这题,心里也直犯糊涂。

孔子长啥样,他当然没见过,至圣先师像他倒是看过不少,但那都是后人想象出来的。

再说了,这次讲会,可是“反破题”的形式,也就是用《论语》中的一句话来契合问题。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微笑。

也就在同时,场地里不少学童霍然站起。

陆为宽见状笑道:“看来这题不少后生都能答出嘛!”

他指着扬州府的一名学童道:“你起身最快,就你来答。”

那学童恭敬躬身作揖道:“学童来自扬州甘泉书院,姓曹名坤,谨回大人之问。”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於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陈凡听到这个叫曹坤的学童回答后,点了点头。

温是温和,良是善良,恭是恭谨,俭是不浪费,让是谦让友好、理性的、把自己放在最后的。

这五个字描写了孔子的风度、性格以及他的修养。

这不就是对一个人的素描吗?

只不过这种人物画像不是形象上的罢了。

“这个曹坤很聪明啊!甘泉书院果然名不虚传!”陈凡感叹地对身旁的堂兄陈轩道。

陈轩此刻仍然忧心忡忡:“文瑞,拒绝了二公子,将来……”

陈凡讶然:“大哥,你还在想这件事呢?”

陈轩见状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弟弟是心大还是胸有成竹啊!

答完了第一题,扬州府加了一分。

看着扬州府一群人“弹冠相庆”,淮安府和淮州府的学童们纷纷捏起小拳头,这种时候,不蒸馒头争口气啊。

下一题又来了:“高明之家,鬼瞰其户。”

难!

太难!

非常难!

最少,陈凡这个小童生完全不知道这句话如何破解。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陈轩,只见他叹了口气道:“此题估计大半学童都答不上了!”

陈凡好奇道:“这句话有什么讲究吗?”

“此句出自杨雄《解嘲》,意思是说,显赫的人家,会遭到鬼神的窥视和嫉妒。”

陈凡敬佩地看着堂兄。

人家到底是秀才,读的书就是比自己多啊。

有了这个解释,陈凡按照答案索骥,心里有了猜测:“大哥,这句破解是不是《为政》结尾那句。”

陈轩点了点头:“你读书时间尚短,虽然没读过杨雄的《解嘲》,但我刚解释给你,你就能想到《语》中的解法,也算是对《论语》一经,熟稔无比了。”

就在兄弟两说话的时候,场中竟然有了个学童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用清朗骄傲的声音答道:“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陈凡点了点头,果然……

不过这个学童……好厉害!

他记得这个学童,是淮安府临川书院的学童,之前也曾答对五题,似乎……姓郑?

熟料他还在记忆这个孩子叫什么的时候,台上的郑副判抚掌而笑,神情自得。

一旁的高同知笑着对郑副判道:“此童乃安之佳儿吧?”

郑副判名叫鄭汝静,字安之。

郑副判再

也忍不住笑意,放声一边笑一边答道:“同知大人谬赞,正是犬子!”

说完,小眼神甩向陆为宽,那眼神里分明写着:“怎么样,我有这么争气的儿子,你呢?”

陆为宽心里那个憋屈啊。

没有儿子就是他这一辈子的“硬伤”,同僚间说到这个,他头都抬不起来。

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有为此纳过妾室,但……女儿越生越多,儿子却不见一个。

刚刚一直被自己压着一头的鄭汝静,竟然在这件事上反击了一把,搞得他吐血的心思都有了。

可偏偏陆为宽只能黑着脸,装模作样地表扬了一番鄭汝静的儿子郑睿,嘴上赞赏,心里却跟吃了个绿头苍蝇似得。

“原来此子是郑副判家的公子,难怪家学渊源!”

“厉害厉害,小小年纪,竟然博闻广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确实,一般人可不会在这个年纪读过杨雄之文。”

……

看着台下的议论纷纷,陆为宽心里再“宽”也受不了了。

赶紧下一题。

“吉光片羽、稍纵即逝。”

麻蛋!

这次连陈凡都要骂人了,这老陆,出的题目狗都摇头。

吉光是古代的一种神兽,毛皮为裘,入水能数日不沉;入火也不会被烧毁,一般用来比喻残存的、极其珍贵的文物。

但也跟“凤毛麟角”有些同义。

吉光片羽,稍纵即逝这句话可以理解成,好的时光,可能就在一瞬。

傻眼了。

说实话,如果有经义,大家来阐发,这已经很难了。

拿着一个阐发、延伸的解释,倒找经义原文,这是难上加难。

而陆为宽竟然在难上还要加倍难,可见,盐院也不是傻大方,银子不好拿吖。

院中所有人,包括夫子、学童们全都紧紧皱眉,思考着问题的答案。

之前扬州府、淮安府都已经露了脸,淮州府的学童,尤其是安定书院的学童更是紧张不已,想要争回一场来。

就在所有人都在紧张思考时,却没有发现,淮州府的书院和社学之间也在暗暗较劲。

“邦泰、甲秀,你两脑子好,赶紧快想啊!”

“你闭嘴吧,聒噪得我还怎么思考?”

“不是,我看朱绶那厮好像快想出来了,求求你,甲秀,你知道我俩之间恩怨的,要是被朱绶答了,我立马死在你面前。”

“你要死死远一点,不要影响我啊!拜托!”

……

陈学礼歪头看向安定书院三人中,那个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仇敌”,只见朱绶似乎真得想到了什么,眼睛亮晶晶的。

“丸辣,这种场合,被比下去,回去之后会被爹打死啊!”陈学礼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头上都出汗了。

就在这时,突然身边不远处的厢房中突然有女声道:“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这声音恰到好处,正好给弘毅塾的三人听见,只见贺邦泰、薛甲秀眼睛一亮,不由自主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陈学礼更是恍然,霍然站起,按着弘毅塾的规矩,高高举手:“举手,我举手了!”

说罢,指着不远处,几乎跟他同一时间站起的朱绶道:“他没有举手,不算!”

众人:“((′-_-)-_-)-_-)”

陆为宽:“(??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