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家业与情义 兄弟共进退

京城的寒风席卷长街，街巷间已铺上一层浅雪，然而萧府大堂内，却暖意融融，炭火炽热，映照着堂上众人各异的神色。

萧羿端坐正中，眉头深锁，威严不减；曹氏则神情复杂，眉目间满是担忧；萧长冥与萧辰曜皆屏息凝神，不敢妄言。

萧长瑜刚刚提出要与顾明书一同前往漠北成亲，话音落下，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唯有碳火燃烧的“噼啪”之声回响在堂中。

曹氏最先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意味：“长瑜，我们皆知你心意已决，可你是萧家嫡长子，婚姻之事岂能如此草率？你可曾想过，家族传承不可断绝，若你一意孤行，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萧长瑜眸光微动，神色坚定：“母亲，儿子并非不念家族恩义，只是儿子此生唯愿与明书共度，此事已无更改余地。”

萧羿冷哼一声，威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当真以为儿女情长可抵半生之志？家族根基、世袭传承，岂是儿戏？你若执意如此，如何面对族中长辈？”

萧长瑜低头沉思片刻，继而抬起头，语气沉稳而不卑不亢：“父亲，儿子并非逃避家族责任，而是觉得，家业传承并非只有一途。家族的昌盛，并非仅靠嫡长子一人支撑，长冥与辰曜皆有才干，亦能担此重任。”

萧长冥闻言，忙道：“大哥，我虽愿尽力为家族分忧，可萧家世代相传的规矩……长兄如父，嫡长子承家，是祖训……”

萧长瑜摇头，眼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祖训是死的，人是活的。家族传承靠的是后辈贤能，而非一纸规定。”

曹氏叹息，语气柔和了几分：“若是如此，你便纳个妾，留个血脉，既不耽误你与顾明书的情分，也不失家族传承，如何？”

萧长瑜神色微变，语气愈发冷峻：“母亲，儿子敬重家族，愿为家族付出一切，唯独婚约不可妥协。明书是我此生唯一的良人，妾室之事，更是断无可能。”

曹氏见他如此执拗，心中更是焦急：“长瑜，你当真如此绝情？你可知家族因你的一念之差，或许将承受外界多少非议？”

萧长瑜沉默片刻，随后缓缓跪下，神色肃穆：“母亲，父亲，儿子不孝，今日之事，唯望二位成全。”

他低下头，郑重跪地磕了三个响头，额间隐隐泛红，语气坚决而又悲戚：“此生唯愿与明书同心同命，旁人如何议论，我并不在乎。至于家族，若有变故，我萧长瑜必然舍命相护。”

萧羿望着跪在堂前的长子，神情复杂，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罢了罢了，随你去吧。”

曹氏亦叹息，语气柔和：“长瑜，既然你心意已决，娘不再勉强你。但愿你此生无悔。”

萧长瑜低头深拜，再未多言，旋即起身，缓步退出大堂，身影落寞而决然。

萧长冥望着兄长的背影，轻声道：“大哥终是心意已决。”

曹氏缓缓摇头，目光复杂：“但愿他不会后悔。”

萧羿凝视着门外的夜色，沉沉道：“他既已立誓，便由他去吧，日后家族若有难，他自会回来。”

堂中炭火依旧燃烧，红光映照众人脸庞，寂静无声，唯有夜风呼啸，吹拂着庭院中的一片落叶，飘落无声。

萧府书房内，烛火微微晃动，映照着檀木桌上铺开的兵书与家族账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萧长瑜刚披上披风，正准备离开，房门却被轻轻推开，萧长冥与萧辰曜走了进来。

萧长瑜眉头一皱，停下了动作，目光深沉地望向两人。萧长冥面色凝重，而萧辰曜神色略显不安，显然是有所求而来。

萧长冥先行一步，声音低沉而郑重：“大哥，你真的决定要与顾明书成亲？还要去漠北？”

萧长瑜缓缓脱下披风，放在一旁，语气沉稳而坚定：“是。”

萧长冥攥紧了拳头，咬牙道：“那你真的不要这家业了吗？你可知道，父母一直希望你留在京城，继承家业，光耀门楣！可你如今要远赴漠北，把这一切都抛下，我们如何安抚父母？”

萧长瑜目光一沉，缓缓坐下，目光如炬地望向三弟，沉声说道：“我从未想过抛下家业，而是想要让它更稳固。”

此时，萧辰曜微微皱眉，小声嘀咕：“可若是我和三弟担不起这份家业呢？”

萧长瑜目光凌厉地扫过两人，语气虽严厉，却带着兄长的关切：“正因为我拼命努力，才想着将这家业打理得更稳妥一些，让你们可以安稳度日。但身为萧家儿郎，岂能懦弱？你们必须要坚强，勇敢，要有责任感，将家业担起来！”

萧长冥紧紧盯着兄长，沉默许久后，才低声道：“大哥，你知道这几年父母在家中对你有多少期望吗？你是长子，是家族的支柱。若你一意孤行，我们该如何做？”

萧长瑜苦笑一声，目光微微黯然：“我是不孝，未能按照父母的意愿成婚，但我不会放弃萧家的荣耀。你们不同，我愿意稳固家族，而你们只需要守好它。”

萧辰曜眼中闪过挣扎，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大哥，你真的要去漠北？”

萧长瑜点点头，声音如铁：“是，我的责任不仅是家族，还有边疆。漠北战事虽稳，但我不能放任不管。而且又不是长居于此，我还会回来的。”

萧辰曜咬了咬牙，忽然上前一步，眼神坚定地望着萧长瑜：“大哥，其实我是真心祝福你的。至于家业，有没有我的一份无所谓，但我更想看到你开心。我想跟随你去漠北，在军营里磨炼一番，你看如何？”

萧长瑜闻言，微微一愣，他看向自己的这个庶弟，随即眸中浮现出一丝欣慰。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你想去军营磨炼？”

萧辰曜点点头，眼中燃起一抹火光：“是！军营虽苦，但能让我学会真正的担当。若将来家族有难，我也能从容应对。”

萧长瑜缓缓起身，走到萧辰曜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邃而认真：“好，既然你有此志向，我自当支持。军营并非温室，你若去了，便需受军纪约束，吃尽千般苦，受尽万般难。你可愿意？”

萧辰曜毫不犹豫地点头：“愿意！只要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吃多少苦都无所谓！”

萧长冥看着二哥的坚定，心中也微微触动，叹了口气：“看来，我是说不动你们了。”

萧长瑜看向他，语气略微柔和：“三弟，家中需要你守着父母，我与二弟去漠北，你便留在家中，为萧家撑起一片天。”

萧长冥看着兄长，又看看二哥，最终沉沉点头：“好，我答应你们。我会守好家族，等你们凯旋归来。”

萧长瑜点点头，郑重道：“这些日子，府中设宴，你们二人务必到场，与我共饮一杯喜酒。”

萧辰曜大笑道：“自然！大哥的婚宴，我岂能缺席？”

萧长冥亦是微微一笑，目光里透着难得的柔和：“那便如此定了。”

夜色渐深，烛火摇曳，三兄弟在书房内促膝长谈，仿佛回到了儿时一起畅谈未来的夜晚。只是如今，他们皆已长大，各自肩负着不同的责任，而命运的道路，也已然分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