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两女门前撕
尔朱英娥、尔朱女英、徐月华、修容、艳姿等人从洛阳大市购物归来。她们发完辣椒的悬赏图，又买了三百多斤染料，既有菘蓝、木蓝、蓼蓝提取出来的青黛粉，也有来自板蓝根的蓝色染料、来自柘木的明黄染料、来自青柿子的土黄色、来自栀子的金黄色……
另外还买来花粉，以及各种香气缭绕的花油、果油、树根油。
尔朱英娥在广场内、台阶前走下马车，正要指挥亲兵把货物搬入府内，忽然发现一名年少妇人远远向自己走来。
此妇人眼若晨星、肤若白雪，朱唇胜似雪中一朵红梅孤傲妖冶，就像是从画卷里走出谪仙子。一般似是孝服着装使她多了几分特别的俏丽、清洁。
紧跟着下车的尔朱女英见尔朱英娥忽然呆立不动，于是顺势看去。她认识此人，连忙轻声解释：“娘子，她就是元莒犁。”
尔朱英娥也知道污了卫铉名声的满城舆情、生死决斗是元莒犁弄出来的，一听这名俏丽妇人就是元莒犁，眼中不禁露出厌恶之色。
就在此时，一名文士打扮的男子骑着一匹驽马来到台阶之前，他翻身下马，从马背革囊里取出一份拜帖，双手递给疾步挡向前来的卫泽：“中山曲阳杜弼见过将军，恳请将军将帖子转交河东公。”
“原来是杜先生。”卫泽并没有接拜帖，他拱手问道：“不知杜先生找我吾主公有何事？”
杜弼道：“河东公年前在定州击败葛荣军，救我父母一命，特来拜谢。”
尔朱英娥被卫泽和几名亲兵护卫，她见杜弼年过三十，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一双有神眼睛平静如水，目不斜视。而杜弼身上洗得干净发白的衣服虽然还打着几个补丁，但是他既没有局促，也没有故作矜持；有的只是淡然自若、不卑不亢的清正气度，给人留下一种落魄而正直的良好印象。
她也有几分识人眼力，感觉此人的气质比阿耶身边的文官还要好上几分，就动了帮卫铉招揽的心思；于是微笑着说道：“杜先生，我刚从外面归来，也不知我家郎主有没有在家；若您有空，不妨入府御寒。”
“多谢娘子，在下无甚事务。”杜弼原本是太学博士，但是朝廷昨天令他出为光州东莱郡曲城县县令，但是他不怎么想去曲城县上任。只因他知道东西长、南北窄的曲城县面朝渤海，如今几乎成了“海盗”的天下；他若上任，只怕活不了几个月。
尔朱英娥点了点头，吩咐道：“卫泽，外面天寒地冻，请杜先生入府奉茶。”
“喏。”卫泽接过拜帖，向杜弼道：“杜先生，请。”
“多谢娘子。”杜弼再次向尔朱英娥行了一礼，然后跟着卫泽入府。
“吾乃彭城王、长乐王之妹元莒犁，见过娘子。”元莒犁直到此时才走过来，她介绍自己完毕，向尔朱英娥问道：“敢问娘子可是英娥娘子？”
“我是尔朱英娥，不知娘子此来，所为何事？”尔朱英娥礼貌的还了一礼，只是俏脸、明眸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面对杜弼之时的态度，截然相反。
元莒犁见尔朱英娥对自己异常恶劣，判若两人；心中暗自恼火，强笑道：“娘子，河东公刚刚回府不久，我与他谈了许多事儿，只是还有一桩大事要说，还请娘子引荐。”
此言一出，尔朱英娥心中的火气腾腾往头上涌：阿郎与她说了元莒犁是决斗的罪魁祸首；按元莒犁这番话来看，阿郎分明是把这个贱人拒之门外了，而她此刻这么说，无非就是欺负自己心善年纪小。
尔朱英娥强忍住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冷笑着对眼前的贱人说道：“娘子刚刚成为未亡人，又是一身孝，不适合进入我家。娘子，为了上党冯氏数百年清誉、门风计，为了让你家阿郎走得安心，你还是守灵去吧。省得外人说彭城王家风败坏。”
尔朱英娥看似是为元莒犁着想，实则字字都在骂元莒犁不守妇道，败坏冯、元两家门风。
元莒犁也听出对方是在冷嘲热讽，她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但面上仍旧非常平静：“若非是卫铉，我岂能落到这步田地？我与娘子说，我这辈子定要进入卫家，娘子他日说不得要叫我一声‘阿姊’。”
元莒犁说的是他的真心话，兄嫂们如今不待见她、上党冯氏估计也是恨死她，而周边各里的人都在说她克夫、都在指指点点。于是她退居其次，打算赖上与她有过“绯闻”、冉冉上升的卫铉。只要人们看到自己身穿孝服进入卫府，有些事情就不是卫铉说了算。然而卫铉那头畜生，愣是不让自己入府。
尔朱英娥一脸不可思议，她见过不要脸的，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而元莒犁那句“说不得要叫我一声‘阿姊’”，更是触了她的逆鳞。她也懒得与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多说废话，随手解下腰间比制式短了一截的精制横刀，头也不回的指着大门方向，平静的说道：“大门就在那里，你尽管往里头闯；只要你敢闯，我就敢杀。”
正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元莒犁听了尔朱英娥的话，又见对方用类似屠夫一般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脖子看，一下子就怂了。
元莒犁声厉内荏的说道：“我是陛下册封的寿光县主，你敢杀我？”
“你若不信，大可一试。”尔朱英娥不是说笑，更不是简简单单的恐吓；若是元莒犁敢闯，她就敢杀。
此时见元莒犁怂了，尔朱英娥只觉得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随即用上类似卫铉曾经说过的话：“你是宗族，也许还有千万种手段逼我们夫妇就范。我在这里好心提醒你一句：上党七郡近来颇不太平，土匪流寇特别多。”
“你给我等着。”元莒犁丢下了一句狠话，提起裙摆匆匆离开，而后一头摔倒在地雪里，一动也不动。
尔朱英娥没有反应过来，一时看得目瞪口呆。
修容见多识广，眼见娘子面露不忍之色，连忙从旁说道：“娘子，她是故意的，她这种博人同情的拙劣手段，连高阳王府普通奴婢都不如。千万不要上她恶当。”
“是啊娘子。”艳姿亦是急切的说道：“若您心善不忍，使人上前搀扶，她就赖上您了；若是带进府中疗伤，那就如了她之所愿。”
尔朱英娥听得倒吸一口冷气，她生来就是尔朱家的掌上明珠，哪里知道这些门道？她看了看“挺尸”装死的元莒犁，以及她几名慌乱的侍女和车夫、侍卫，恨恨地说道：“演得非常精彩，使人抬来火盆，在门口燃竹庆祝；之后，每个人打赏一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