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胡太后巡视
元季聪在宫城也有一间小小的、独属于自己的房子，她回到自己住处沐浴一番，换上一身轻薄衣衫。当她正准备登榻补觉之时，只听到外间有人推门进入：“谁？”
“阿姊，我把赢的钱都领回来啦。”异母妹元季明的声音传了过来。
元季聪绕过屏风出来，只见妹妹弯腰背着一口箱子，然后仰身倒在一张坐榻上。她连忙上前帮忙，一起把箱子放到上面。
元季聪把她扶起，问道：“没人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元季明笑容灿烂的说道：“内给事贾珍本来想赖账，可他看了阿姊的手令，只好一边取、一边流泪、一边唠叨着要阿姊今后多多关照。”
掌管内宫太监、宫女的官署名叫中常侍省，有中侍中、中常侍中、给事中等官员，但中侍中、中常侍中未必是宦官，比如说前任中常侍中贾粲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并且当过光禄少卿、光禄卿；
元季聪心头一动，问道：“贾珍是不是贾粲的义子之一？”
“是。”元季明点了点头，幸灾乐祸的说道：“这次是他们兄弟四人联手开盘的，只是输给阿姊太多，好像都亏了本钱。”
元季聪此前不拉帮结派，身边除了妹妹和三名因罪充没入宫的官宦家女子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心腹亲信了。但此时的心思却不同了，她把妹妹的话听在耳里，暗自记在心上。
贾氏四兄弟都是来自各地的宦官，因为人伶俐被原先的中常侍中贾粲收入义子，但由于时为贾粲勾结权臣元乂、刘腾，参与发动“宣光政变”，灵太后反政后，贬时为光禄卿的贾粲出为济州刺史，最后赐死于驿站。其四名义子虽然没有受到牵连、胡太后虽然也没有将他们铲除，但是地位和名望却因此一落千丈；不过元季聪相信四人在宫内还有一定的势力，既然贾珍要自己多多关照，今后或许可以接触一二。
“我知道了，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事与你商量。”元季聪动作迟缓的走向一旁坐下。
元季明看到姐姐头发只是轻轻挽着，显然是匆匆出来，还不及妆扮，蓬松的秀发给她红润的脸庞带上几分慵懒迷人的气息，只是一双长腿走路姿势很不对劲。她忍不住关心道：“阿姊，你不是陪河东公去永宁寺塔了么？怎么变成了这样子？是不是被马匹踢到xià身了？”
“我没事的。”元季聪晕红双颊，迎着妹妹关切的目光，心说你姐姐我不仅被踢中，还被踢了好久，那匹烈马也不知道怜惜为何物，只管纵横驰骋。
她不待妹妹询问，几分真几分假的说道：“季明，我在崇会坊相中了一座小宅子，如今有了笔钱，打算将之买下；然后用剩余的钱把阿娘、姨娘赎出来，之后让她们一起在宅子里作伴，你看如何？”
“真的？”元季明的心思和元季聪一样，为了避免阿娘被阿兄元亶卖掉，或者送人，做梦都想把阿娘赎买出来。只是她纵然赢了一百二十贯，那也是杯水车薪，根本不济事。
如今阿姊要把自己的阿娘也赎买出来，元季明心中又惊又喜。也不再纠结阿姊被马踢的事情了。
“当然。”元季聪同为局中人，自然明白妹妹心思，说道：“我们是同病相怜的好姐妹，我们的阿娘亦然，把她们赎出来后，她们今后就能安安心心相伴了。”
“嗯嗯嗯……谢谢阿姊。”元季明忙不迭的点头。
姐妹二人达成共识后，元季聪又问道：“今天宫中十分安静，陛下不在宫中么？”
“陛下不在，她今日巡视军营去了。”元季明说道：“若非如此，我也不敢去领钱。”
元季聪默然点头，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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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洛水以南，是羽林军大营。
自孝文帝迁都洛阳，就在城南划出一片依山傍水之地以作羽林军大营，而后又从各地募来十五万募兵。这些士兵加上家眷，京中名门和朝官、商贾及其仆人、丫鬟，因此使洛阳这座大城当时就有七十多万人。
最近数年灾害频发、战争频发，四周百姓纷纷就食于京城，从而让京城以及京郊愈加人烟阜盛、人口稠密。
一身戎装的胡太后与宫禁女兵、禁卫驱骑来到羽林军营地北门，但并未阖上的正门有着军卒警戒把守。
“军队重地，来人止步下马！”一队人马从中而出，拦着了胡太后一行人的去路。
胡太后没有理会他们，目光巡视着四周，只见营门内的兵卒三五成堆、交头接耳，慵懒之极，毫无军人气概。而在辕门之上的一张条案之后，还坐着一名幢主装束、一名幢副装束的人，由此传来的酒香更是令胡太后脸异常难看。
她对军队的败坏又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如今且不说羽林军的战斗力如何了，光是站岗放哨士兵三五聚集的交头接耳、守门将官于辕门喝酒等事，她就能看出军纪之废弛。
正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她看到这样废驰的军队，直接怀疑自己看到了一群流氓、醉汉，而不是所谓的精锐的羽林军，不过她知道什么叫“上行下效”，若主将兢兢业业、严明军纪，这些士兵也不至于如此；故而她懒得理会这些虾兵蟹将，径自向随行文武说道：“听人说，北中郎将元颢常以办理军务为借口，携青楼歌姬入营，麾下军将多有效尤。朕此前还以为是夸大其词，如今一见，却是信了八九分；这种将领带来出来的军队的战斗可想而知，如果他们打赢成天作战、成天生活在死亡之前的叛军，那才令人意外、奇怪。”
她为了看到真实的羽林军，率先下马，并没有为难迎面而来的士兵，令一人出示令牌。
迎面而来的都伯验看都没有验看，就让他们入营。
入营之后，沿途所见都是军纪涣散兵卒，还从营房中听到吃酒聚赌的喧闹之声，胡太后脸色更加难看。
她甚至觉得自己若是落草为寇，拉出一支甲胄不全的队伍，也能轻松打败装备精良、战力拉垮、毫无纪律的羽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