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定南北朝碧海思云

第287章 从男孩变成男人

一晃已到孝昌三年正月初五清晨。卫府绵长游廊还在悬挂红色灯笼,亭台楼阁四柱廊檐下则有大吹成弧月状红色丝带,一股喜春节喜庆、热闹的氛围仍旧萦绕全府。

过去的三天时间之内,京城里的一些名门世家和王公大臣派出使者前来道贺。他们年前看到卫铉冉冉升起、渐渐拥有一方势力的气象,早就有了结交和下注之意;只不过卫铉毕竟是外将,自不能在胡太后眼皮底下示好外将。如今正值新春佳节,于是冠冕堂皇的打着恭贺新年的名义而来,既是贺他荣升河东郡开国公、上党行台都督,也是留下好印象,以便日后进行一些合作。

卫铉自然也要一一还礼,这便导致他经历了穿越以来从未有过的、繁忙的人际往来,几乎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或者是半醉半醒。

酩酊大醉还好,半醉半醒时特别想女人,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正是恨地无缝的年纪;所以他和徐月华都占有了对方的第一次。

之所以不是尔朱英娥、尔朱女英,而是徐月华:一是因为尔朱姐妹属于正妻、媵侍,她们要过门以后才能睡;二是徐月华、修容、艳姿是卫铉的侍女,拥有教导卫铉洞房的责任和义务,于是就这么成了。

至于男人的初次,包括尔朱英娥在内的魏朝贵族女子并不怎么在意;如果十七岁的卫铉仍旧没有宠幸女子,估计尔朱英娥反而要担心了。

卫铉洗漱完毕,坐在一面铜镜之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有感触的说道:“我被酒色所伤,竟然浑浑噩噩数日、竟然憔悴如此;自今日起,戒酒。”

徐月华拿着梳子正在帮他梳头,她的长相和身段都是出类拔萃,声音也特别悦耳动听。只不过被卫铉睡过以后,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冰冷了,她什么荤话都敢说、能说;昨晚竟然还扮演起修容、艳姿。此时听了卫铉很有感触的话,抿嘴而笑:“郎主今年十七了,且还是位高权重的河东公、行台都督,上党想必还有很多奴婢,难不成没有夜夜笙歌不成?”

“什么夜夜笙歌?你可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卫铉想了想,又道:“壶关城的宅子里连一个婢女都没有,晋阳城的宅子倒是有十四个;那十四人乃是汾州战役结束以后,朝廷所赐。你若不说,我都把她们忘记了。”

卫铉的第一个家是尔朱伯彦送的梗阳田庄;晋阳那个家靠近并州州府,是他抄了太原佛门之后,从中分到的战利品之一。然而他都没有入住过一次。

徐月华大为惊讶,在她想来,凡是位高权重者,都像元雍及其客人那般狂放不羁,却没有想到卫铉这般自律,自己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一想至此,她又惊又喜的红着脸儿,转而回到之前的话题:“郎主,喝酒是有讲究的。”

“我真是怕了酒了,月华教教我。”卫铉连忙说道。

徐月华开始讲解起她这么多年在高阳王府所见所闻:“郎主喝酒太急、太老实了,这就是郎主屡屡醉酒的缘故。要想在酒宴上撑到最后,该偷奸取巧就偷奸取巧。我看到很多人双手端起酒杯之时,借着飘飘大袖作为掩饰,之后要么把杯中酒倒进袖子之内,要么倒在胸前衣服之上。”

卫铉仔细一想,自己在京城这几天确实猛喝、猛闷。而初二那天去尔朱府拜年的时候,尔朱新兴那个老头子几乎喝了十多斤,本以来他是喝水,后来却是酒气冲天的,如今看来,他肯定是倒在身上。

“此为其一。其二,我看到高阳王及其客人喝酒之前,都会喝上几杯牛ru、人ru;有时候直接让妇人哺ru,这种情况之下,喝酒喝得特别多,醉也醉得晚。而他们酒后,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起行人lun之事。若是兴致起了,还会交huàn、还会使唤侍卫奴婢耍给他们看。”徐月华继续说道。

“禽兽!”卫铉的三观再次被魏朝贵族给颠覆了。这也难怪徐月华放得开、玩得花、说得荤,原来她早就看得习以为常、见多识广。

徐月华透过镜子看着目瞪口呆的卫铉,娇笑道:“据说王公大臣多数都是如此,郎主不必惊讶。”

卫铉摇了摇头,肃容道:“我这辈子肯定学不了;也不允许上党行台有此类恶习。”

此事必须重视,并以条文禁止;谁要是胆敢乱来,严惩不殆。嗯,最好把吉、凶、军、宾、嘉五礼也规范起来。

“郎主都说他们是禽兽;郎主自然不行禽兽之事。”徐月华长长的松了口气;她就怕卫铉有朝一日像元雍那样把自己送人,或者让无数人将自己耍来耍去。

卫铉从镜子里看到她如释重负的模样,反手搂住了她的满月,郑重的说道:“你是怕我把你送人?如果是样子,大可不必。你这辈子也只能是我卫铉的女人。”

徐月华听着干脆又霸道的话,只觉一股爱意从心底汹涌而出,一瞬间便将烧得浑身发烫。

燃就烧吧!哪怕是把自己烧成灰烬,自己也离不这个男人了。

她一时有些情难自禁,忍不住俯下身去,在卫铉脸上亲了一口。

一番亲热过后;两人走出后院,向前堂而去;来到前堂背后,两人分开。

徐月华是在初一被卫铉睡了的,而且还是尔朱英娥让她去“验货”;到了初二那天早晨,尔朱英娥问完当晚过程,立刻授予徐月华妾室身份。她此刻要去右偏堂拜见未婚正妻尔朱英娥、媵侍尔朱女英。

卫铉则是来到左偏堂后方的书房观看资料。案头上的资料是尔朱新兴在初二那天给他的。这些内容主要与魏朝的经济有关,首当其冲的就是孝文帝定下的均田制。

孝文帝实行的均田制的办法主要分为四大类:首先是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和女子人均可授田,男丁授露田四十亩,妇人二十亩。官府授予之田不准买卖,年老或身死还田;但七十以上授田者不必归还。

其次,你家如果有一头牛则授田三十亩,最多是四头牛,多出的不授田。也就是说,你家如果有四头牛或者更多,则比没有牛的人家多拿一百二十亩。

第三,如果家里是老弱病残或者缺乏十五岁以上的男女,则只授予半夫之田。意思是说在人数一样的情况之下,他们比拥有十五岁以上儿女的家庭,要少一半田地,至于孩子长大成家庭顶梁柱这方面,不予考虑。

第四,名门世家和王公大臣家里的奴仆、奴婢也有田地,只要他们的年纪达到十五岁。一样按照普通百姓的标准授田,但是他们的田地挂在主人的名下,而且不用上交税赋。

分不完的耕田、桑田、麻田可以租给劳动力多的人家耕种。如果是在地广人稀的地方,则由当地官府酌情而定。

其本质就是由朝廷、地方官府给百姓授田,然后根据丰歉情况征收赋税。看上去也是相当的公平。然而问题的根本就是落实不了。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名门世家和王公大臣家里的奴婢,他们固然从官府手中拿到了田地,可田地最后还是落入主家之手,本身并没有一丝支配权,甚至每年还要额外上交“帛二匹、絮二斤、丝一斤、粟二十石。”

此之以外,最喜欢兼并土地的宗族子弟、散官勋官、将官后代、僧尼以及挂在他们名久奴户佃户,通通不用给朝廷和官府交税。而这个人数不算太多、不用交税的特权群体,非但占了魏朝九分之四的田地,而且还是各地最肥沃、最方便灌溉的田地。

卫铉越看下去,越是胆战心惊,魏朝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律法、吏治、民心等等方面,全都烂到骨髓里头了。同时也是胡太后下台或者挂掉也难以改变、挽回的窘境。

就在卫铉代入胡太后角色、苦思破局之策的时候,门外传来卫天的声音:“主公,邢劭、温子昇、陈元康、赵彦深、裴昂之、陈嘉之来了;李穆和他兄长李远、李远友人辛威亦已到来。他们此刻在和孝宽、善通正堂奉茶叙话。此外,宫中侍诏颍阳县主也来了,娘子和女英娘子已将她迎入右堂。”

卫铉放下烦躁之事,推门而出,向卫天说道:“宫中人不容懈怠,我先见见颍阳县主,你去正堂解释一下。”

他也不知道元季聪究竟是为了宅子,还是奉胡太后之命,但不管如何,对方那个内宫侍诏的身份就不容忽视。

向卫天交待一声,卫铉就向右堂而去。他从侧门进入厅堂,一眼就看到尔朱英娥、尔朱女英和元季聪叙话,旁边还侍立着小酒窝、徐月华、修容、艳姿。

元季聪身上的衣服也是官服,而是一袭满是喜庆之色的常服。

“阿郎。”

“郎主。”

“河东公。”

三女见到卫铉,起身打了声招呼。

“年节时节,就不必客气了。请坐请坐。”卫铉坐了下来以后,向重新入座的元季聪说道:“我们正为联系县主而发愁,县主可谓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卫铉看到元季聪的着装,立刻明白她是私人身份而来,其目的就是为了此前所说的宅子;但有些事情不能让对方开口,他“感谢”完毕,也不等元季聪开口,随即向尔朱英娥说道:“娘子,县主来得正是时候,省了我们寻人的麻恼。你快些让人将房契拿来。”

尔朱英娥帮元季聪买的宅子也在崇会里北里,而且还是从广阳王府买来,只不过那个宅子占地面积只有五亩,正好符合元季聪的要求。那宅子的价钱是一斤金子。即是说,还要给元季聪十九斤,不过卫铉也不会出尔反尔。

徐月华奉尔朱英娥之命,将装有房契和金的箱子拿来交给元季聪。

元季聪没有在意剩下的黄金,她只看着官府写的契文、印的印章,当她再看到契文和房契的名字是自己报给卫铉的母亲名字之时,不禁呜咽出场,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

有了宅子,又有剩下的金子,她不但能够从现在的清河王元亶手中买回担惊受怕的母亲,还能让母亲过上衣食无忧的安宁日子。

卫铉看她捧着契文、房契哭,也不像有要事要说的样子,便给尔朱英娥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来接待和安抚元季聪,然后悄悄离开右堂,转而向正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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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中众人,卫铉都见过。即使是李穆的李远、李远的朋友辛威也不例外,他们初三那天跟随李穆登门拜访了,并且也会前去上党。

一番寒暄过后,太学助教温子升忽然笑着问道:“敢问河东公,京城近日风传那件事情,不知是否属实?”

“与我有关么?不过究竟是什么事啊?”卫铉好奇反问,他除了初一参与元日大朝以外,每天不是做客,就是宴客,上党那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传来,他真不知道京城风传自己什么事。

温子昇捊着短下颌须微笑道:“彭城王之妹元莒犁。”

旁边众人不像卫铉这么“宅”,年后这几天都在闲逛,自然听闻一些事儿,此时听了温子昇和卫铉的话,不约而同的坐直身体,他们脸上毫无表情,但是眼中的八卦之火似乎熊熊燃烧了起来。

卫铉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想到那个漂亮又奸诈的小女子,他向温子昇说道:“二十九那天傍晚,鸿胪寺驿馆大堵塞,我在治粟里门里见过元莒犁一面,我们前后也不过说了几句话罢了。此事,卫天可以为我作证。”

“元莒犁当时搭乘太常卿李神俊的马车,她说仰慕主公之名,于是从走下来打招呼,主公与她仅仅寒暄几句,就以天寒地冻为由,将她打发走了。主公还说此女不是善类,让我们小心一点。此后,再也没有见过一面。”卫天也跟卫铉一样,都听得一头雾水,然而他明白此事似乎与主公的名望有关,故而出来作证。

温子昇见主仆二人不似作伪,他看了卫铉一眼,正容道:“看来河东公果真与她无关。可是这几天忽然风传河东公对元莒犁一见钟情,誓要迎娶回家。如今大半里市都在议论此事。”

“有毛病。”卫铉当天的直觉没有错,这一切都是奸诈的元莒犁搞出来的鬼。其目的是什么,卫铉猜不出来,但是他知道自己若是辟谣,反而会让事情闹大。

温子昇又道:“河东公,其仰慕者、上党冯氏家主嫡孙冯轩与河东公有杀父之仇,他已经放出风声,说要与河东公一决生死。”

“我什么身份、他冯轩又是什么身份?我与他一决生死,岂不是自甘堕落?”卫铉话音刚落,却想起对方是上党冯氏家主嫡孙,于是改口道:“如果冯轩非要送死,那我也可以成全他。”

公平决斗是存在的,并且时有发生,而游牧民族特别喜欢用这种方式解决不可调和的矛盾,只要双方签下生死状,然后在公证人的见证下,就能一决生死了。

生死由命,官府也不追究胜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