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方大人每隔一旬会来北境兵营巡查一回,如今过去了两日了都没见着人影,鹤鸣与牧池二将又听得城中戒严了,八营官兵被拨走了三营,未得方大人手扎不得轻易出入城池。二人便起了疑心,仔细打听了翻,派她回首府查探。
借着林大帅的“余威”,孙匠和红缨兵费了点力气顺利进了州府。
一行人凭借军营中培养出的敏锐直觉,早早嗅到了城中的不同寻常。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停止了晃动,孙匠打帘去看,却没见着府衙。
“这在——”
话未说完她便被人按着脑袋塞了回去。
“你没见着门口府卫都换了么,这能没事么。硬闯我怕打草惊蛇。”红缨兵压着声说。
孙匠点头。
“这样,兵分两路。”红缨兵官说,“腰牌给我,我拿着东西说是大帅给方大人送东西,你们趁机潜进去,四处摸索。”
孙匠再次点头。
定完计划,众人分工行事。
孙匠绕到官府后边,与人搭手扎下马步,身姿矫健的女兵一个踮脚踩着她们交叠的手臂攀上了高墙。
落地不能有声,先翻进去的在墙上趴了片刻,确认巡逻官兵已过,小心翼翼的抓着墙沿下滑,落地无声。
她在墙内放风,墙上新攀上的拉着垫后的一个个上来。
孙匠体型健硕,动作笨拙些,为了不弄出声响,动作更为小心。墙上的女兵拉着她,墙下的托着她,终于叫她平稳落地。
随着最后一抹黑影被拉入墙内,众人的心也悬了起来。
太黑了,照理说府衙都是日夜办公的,少有如今一点灯光都没有的状况。
孙匠脚后跟先着地,步子迈得极轻极缓。
屋檐下,她们看到了抱刀坐在草甸上昏睡的差役。
最前边的用手指了四个方向,示意身后人分头行事,降低风险。
孙匠向西厢寻搜寻,与那昏睡的差役仅有一墙之隔。
可怕什么来什么,这条道上的积雪并没有清扫,她一脚踩下便发出了“咯吱”的声响。
檐下人忽然惊醒,抱着刀四处张望。
孙匠不敢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差役才重新阖眸。
有惊无险。
孙匠抚胸,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为了不再发出声,她脱了触地面积大的硬邦邦的皮靴,塞进腰带,竭力控制着着力点。
不过数百米,孙匠却走了小半个时辰。
似有似无的火光近了,孙匠摒住了鼻息。
蓦的,耳畔响起了低低的交谈声。她迅速闪进内陷的入户门扉边,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半夜的抽什么风,不是没轮到咱们巡夜吗,怎么也把咱们叫起来了?”
“谁知道呢,怕人跑了罢。”
“怕什么,不是都换了咱们的人吗,等着陛下发诏旨便可,还怕被人劫了?”
“不过说来也是凄惨,金銮殿飘来两句话,昨日还高坐明堂的就成了阶下囚,原本被关押的反倒掌了权。”
“不是饭食里还加了……”
孙匠的眼睛睁大了些,努力等待后半句话,那行人却远了。
火气噌噌上窜,她恨不得当即抓个人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清露到底在哪一间屋子。
听方才那帮人的话,府衙得了皇帝诏令,如今易了主。那从前的阶下囚应该是姓沈的那个太傅,昨日高坐明堂的应当是沈大人——她弄不明白,怎么平白无故的,方清露就被关了。
都说这皇帝姥儿是天下权势最大的人,如今看来,也是这天下最糊涂的人,亏她从前还把她当个体恤百姓的圣君,结果连是非都不分,竟将方大人这样的贤能给关了。
孙匠气不打一处来,面颊和脖颈都气红了。
牛劲上来了,下脚不知轻重,孙匠刚踩了一步便发出了声响。
“谁!”还未走远差役发出一声呵斥。
孙匠红晕稍退,鼻息缓和了些。
“哪儿的枯树枝掉了罢。”
“马虎不得。”发出呵斥的差役道,“你,你们,随我去看看。”
听着紧促的脚步声,孙匠心跳加速,有些慌神。
差役还在逼近,孙匠又听到他们说:“你们上里边瞧瞧,不能叫人跑了!”
锁链声响起,听着似是差役在翻找钥匙。
她忽然意识到方清露可能就被关押在身后的屋子里,视线落在了那把铜锁上。
“咯吱”声渐近,混杂着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孙匠退至墙角,再往后便要退无可退了。
她横下心,抄起腰间的斧头使起来蛮力砸了起来。
尖锐的碰撞声激得差役更为警觉,连片的火把扬起,惊喝声与拔刀声响成一片。
这铜锁分外结实,孙匠连砸数下都未能将它分成两半。她干脆掏出专劈木材的砍刀,凿起了木门。
求生欲与惊慌感的驱使下,木门出现了裂隙,孙匠改换肩甲撞击,使尽浑身解数终于撞出一个窟窿,奈何她身形太大,根本穿不过去。
银光烁动,发现她的差役已劈刀而下,孙匠抬臂格挡,一脚踹开突袭者,砸门的力气更大了。
“有人要劫人!有人要劫人——”
差役拾起刀大叫起来,等待援军更上。
“这劳什子看着结实怎么砸门这么不管用!”孙匠叫骂,一手握斧劈门,一手挥刀砍人。
差役越涌越多,孙匠砍红了眼,连踢带踹终于劈出个半人高的空洞。
她在长刀迎面前闪身钻了进去,躲在完整的门板后躲过了飞过的箭矢,一转身前院的看守也绕了过来将她逼至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