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唐笙答的什么。”

“随驾。”

秦玅观拢着烛火,目光明亮:“她回宫后呢。”

“一直在看书信,未出耳房。”

方箬怀疑唐笙,是因为她觉得唐笙讲的并不是真话,被拷打也是演一出苦肉计给秦玅观瞧。

“你这思路不对。”方十二道“十九要真是细作,为何会被捉去拷打问话,直接告知见闻录在哪不就得了,何必大费周章?”

方箬反驳道:“你为何要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秦玅观说:“你有没有想过,朕设的这局,如若唐笙真是细作,你们便抓不着人了。”

方箬仰首望着御座上的人,对上她印着烛光的眼眸。

“微臣明白。”方箬重重叩首,“可您会将计就计,藏在暗处的人就不会了吗?丢掉两个死士和保全宫中眼线,哪个更合算?”

方十二:“不入局岂不是更合算?”

方箬正要开口,便听到秦玅观说:

“昨夜她当值到寅时,白日朕又点了她随驾。你也说了,她回来后便未曾出耳房,是没有功夫去递消息的。”

“万一就是她和身边人一道传递消息的呢?”

方箬继续道:“照着御林司办事章程,今夜与唐笙相干的一概跑不了!臣请命,请陛下不要念及私情而对唐笙网开一面!”

殿内无声。

秦玅观思忖片刻,才道:

“朕准你照章程审理,但不得屈打成招。”

第38章

是夜, 与唐笙同住一间耳房,且白日同她碰过面的宫人皆被拿了。阖宫上下,但凡有讲不出自己白日行踪且找不到证人者亦被捉拿。

上至禁宫内苑下至二十四司皆被惊动。

颐宁宫的小太监因为行踪和当值该走的路线偏差太大也被捉拿了。小太监没见过这阵仗, 动静闹得很大,惊醒了眠浅的裴太后。

裴音怜披衣下榻, 秦妙姝披着发赤脚朝她跑来, 面露惊色。

“莫慌,外头这是怎么了?”裴太后牵了女儿的手,朝当值的太监道。

檐下传来话音:“回太后娘娘话,说是抓细作。”

“哀家宫里怎会有细作。”裴音怜拍着女儿的手背道,“实在荒唐。”

不多久, 见到殿内亮起灯火的御林卫赶到檐下,隔着窗赔了不是,被裴音怜呵斥了一通。

唐笙是被人提着领子揪起。

御林卫们将众宫人拿进狱所,挨个审问。唐笙亦被单独关押。

她抓着个相熟的御林卫,询问情况。

“莫问, 我要答你了便是渎职。”御林卫道,“待会方统领问话, 你实话回答便好。”

语毕, 御林卫便背过身去,不再同她说话。

唐笙等得焦心,却也只能绕着窄小的监牢踱步。

她想不通,为什么白日里还在好好随驾, 到了晚间就莫名其妙地被抓了。

审到她时,已是五更天。

唐笙戴着沉重的号枷, 一点也直不起身,背上的伤口已然撕裂, 衣料上早已印上嫣红的血渍。

她痛得倒流冷汗,抬首间看到了面露忧色的十八。

“唐笙。”

“在。”

刑讯间灯火暗淡,散着朽烂气和血腥气的刑具看着分外骇人。

唐笙忍痛看向长凳上的人,觉着周遭的灯火都发了蓝。

方箬的动作带着烛火晃动,面容泛着冷蓝色的灯火中很是瘆人,宛若地府阎罗。

“本官问你,那日在听风园,你是怎样知晓陛下行踪的!”

唐笙的视线被冷汗模糊了。

方箬的问题一抛出,唐笙便猜到今夜是在抓细作了。

凭着原著剧情做出反应这解释肯定是行不通的,咬死不承认反而更让人起疑心,毕竟换个视角来看,她身上确实有诸多疑点。

方箬从她最初到御前来就起了疑心,她若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是过不了这关的。

唐笙咬牙,低低道:“是因为瞧见了御驾,活命心切,说那些话以求自救。”

“你撒谎,你平日便是一副懦弱无刚的模样,任谁来都可踩上一脚。”方箬绕着她踱步,“高荀说,你先前从不会有那样的言辞,唯独那日同发了颠似的顶撞她。”

“她欺压我多日,我积怨已久,没压住火气。”唐笙语调发涩,“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所以你便借陛下的手报复她,顺杆爬至御前侍奉。”

“那好——”方箬倾身下来,死死盯着她,“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陛下会遇刺的?”

“我只是说京城年关人多眼杂。”唐笙仰首,喉头滑动,“几时说过陛下会遇刺?”

方箬见不得她一副死到临头还梗着脖子辩解的模样。在她眼中,这和挑衅刑讯官无异。

她单脚踩上唐的号枷,将她昂着的首和脖颈压低了下来。

世上怎么会有那样巧的事。”方箬手臂撑膝,几乎要将唐笙踩进烂草堆里,“我们入牢城营时,你可是即刻就说出了陛下会遇刺。你被关着,消息怎么会如此灵通?”

唐笙背脊的伤口撕裂了,皮开肉绽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血迹混着汗珠湿了她的背部。

她挂的号枷不是游街时候用的那种又短又方的模样,而是连躺下和直身都难的长号枷。这号枷本就是刑罚的一种,上枷者就连寝食坐立都在经受惩处。

号枷内圈还故意留了层锐利的铁皮,方箬下脚时,她的那铁皮划破唐笙的肌肤,一点点下渗。

十八忍无可忍冲了出来拉开了方箬:“长姐,这不合适!陛下也说过,要照着章程办事,不得屈打成招。”

唐笙这才得以松劲,稍微直起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