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易

两人交易

唐兮乐成为太女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南安城, 乃至整个南司国。而不管太女是何人,过程是怎样,只要不影响百姓们的生活或让日子过的更好, 他们皆不甚在意。

唐兮羽气极怒极恨极,整个府邸便成了她的发泄口, 成了府上所有人的灾难。事情已成这般,成王败寇, 对府上发生之事不再有所顾忌, 肆意凌虐她的歌姬侍妾, 暴殴辱打她的侍卫手下,整个一个明目张胆的暴君模样。

唐兮乐听着手下打听来的消息, 嘴角上扬,冷笑中带着一丝快感, 还有一丝释然。在唐兮羽身边像狗一样忍辱八年,现在终于不再被她踩在脚下。曾经失去的自己定会慢慢拿回来, 可是……唐兮乐的心一阵刺痛, 眼里染上浓浓的悲痛和恨意, 现在还只是开始, 终有一天她要让她以命抵命血债血偿。

“殿下,泽公子来了!”

“嘶~”一声,手中的琴极速停下, 琴弦将手指划下一条极细且深的伤口, 血红顷刻溢出。身边侍卫忙递来手帕, 她毫不在意的接过随意擦了擦扔回侍卫的手里。一回头,见到身披白色披风的百里瑞泽没有半分意外, “本殿未找你,你自己到是送上门来了!”

王府凉亭, 寒风瑟瑟,白雪皑皑,百里瑞泽站在几米开外,“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你是为了那个叛徒!”唐兮乐嘴角轻扬,“之前未处置他,不过是留他还有用,现在一切结束,他已无有用之处,也没有留的必要。”

“唐兮乐!你……”百里瑞泽瞬间眼眶一红,眼里的恨意恼怒如刀般划向唐兮乐,“桃琴是你的人,从未违抗你的命令,为何还要痛下杀手,置于死地。”

“你该知他是因何而死!”唐兮乐脸色冷漠的如周遭白雪般,“如若你一开始便完成你允诺之事,也便不会有后续之事,当然桃琴更不可能死。”

百里瑞泽眼睛泛红,水光涌动,似要滴出血来,“就算是因我而起,也该我来承受,何来让他死于非命。唐兮乐,你怕是忘了,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是你的手下!”

唐兮乐面无表情的扬了扬嘴角,“当然记得,否则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如果我执意置你于死地,你还能躲得过?”

百里瑞泽什么也不再说,什么也不顾,手里的剑拔出,直向唐兮乐袭去。眼看剑在跟前,唐兮乐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住手!”一道尖锐急迫的声音传来,百里瑞泽身形停住,剑直指唐兮乐心脏。

百里瑞泽不用回头也知是谁。只见一道淡粉身影飞奔而来,“哥,桃琴是自尽而亡,与殿下无关。”趁百里瑞泽失神间,一把将他拿着剑的手扒拉下来。百里瑞泽握着剑的手松了紧紧了松来回好几次,再唐兮乐平静的眼神下,终是没有再擡起剑来。

鸣歌的话他信,不是信鸣歌的话,是信唐兮乐平静冷冽的眼神。他们认识多年,他太了解她,了解到他能分辨出她每一句话的真假,每一个眼神的含义,此时她波澜不惊的神情告诉他,鸣歌说的是事实。

桃琴在见到他,见到平安无事的百里瑞泽后,没有留下任何的话,自尽了。他知道他的一生不易,知道他会不惜一切救他离开,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幸福,他怎忍心他再次进入乱局,自尽便成了他最后的唯一的选择。

桃琴啊弹琴,你怎么这么傻,为了一个只顾自己自由弃朋友而不顾的人舍弃自己的性命!叫我他如何心安理得的去接受!

寒风划来,天空渐渐飘起小雪,为厚厚的雪白天地更添一份寒意。

府门侍卫头顶白雪前来,“殿下,周小姐来了!”

鹅毛白雪间,浅衣人儿手执竹伞,步伐平稳的走来,行过处,留下浅浅的脚痕。伞微微上扬,周从安那张柔美如男子带着书卷气的脸映入眼帘,看着凉亭中的人,平静的脸上带上淡淡的笑意。

百里瑞泽神色动容,“从安,你丶怎来了?”

周从安将伞没过他头顶,“去了一趟叶府,顺路过来,等你一快回去。顺便见一见殿下。”说罢,眼神直直看向唐兮乐,毫不畏惧。

百里瑞泽心情沈重,这会心中痛苦无奈不断交织挣扎,好一会儿将情绪压下,“嗯。”

周从安不着痕迹将百里瑞泽打量一番,见他完好,放下心来,“阿泽,马车就在府外,你先去马车上等我。”

“从安!”百里瑞泽想要说什么,周从安已经将伞递在他手里,流风亦在一旁等候多时,见她态度坚决他只得随着流风离去。

周从安迎着雪花,将披风上的帽子带上,紧了紧披风,走到凉亭内把帽子取下。这时鸣歌也已不再,凉亭里只馀下她和唐兮乐两人。

周从安开门见山,“殿下,如今你也得偿所愿,过往种种是否可高擡贵手一笔勾销!”

“你说的是何事?”唐兮乐道,嘴角上扬,眼神却透着暗沈。

“你该知道才是。”周从安开口,“于你丶阿泽与我,该我知丶不该我知,皆已知晓。”

“既然你都知

晓,该知他背叛了我,也是要过你性命之人!”

“一切不是皆因你我而起吗!和他有什么关系!”周从安意有所指,“这不不久前回城的路上还遇上了燕子舟。听说是杀手榜第一高手。”

唐兮乐皱眉,“你威胁我?”

周从安摇头,“不,我是想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你的对手你的威胁!阿泽亦是。”成共安,不成同归于尽,这是她想到的能做到的最简单直接的法子。

在大雪纷飞时,周从安离开唐兮乐府邸,只到门口马车的距离,头顶的帽子肩上已落了一层雪白。她伸手拍落未融化的雪,这才进去马车里。

待人上车,马车缓缓前行向周府而去。百里瑞泽轻轻擦拭着她被雪打湿的衣服,她将披风下的手伸出,一个深色盒子出现在百里瑞泽的视线,“我将桃琴带了回来。”

百里瑞泽神情顿住,看向周从安专注盯着她的眼,暖意在心中流淌,眼里带上淡淡水光。他没想到的没做到的,她帮他做到了。

百里瑞泽接过,看着这小小的盒子里就是桃琴整个一生,眼泪啪嗒啪嗒如珠子般落下。曾经他初到他身边,他心里是极不愿,明说是帮衬是照顾,实则就是对他的监视。相处三年,慢慢的到底是成为了同病相惜的存在,到最后他为他死了他们也从未相互道一声朋友。

周从安从未见他这般放肆哭过,即便好几次她看他伤心难过,他也从不曾多言语。她将百里瑞泽抱在怀里,将她不算结实的肩膀借着他,任他在她的肩上哭的歇斯底里,打湿她的肩领。

夜色渐渐暗下来,雪不见小,车轮行在雪地上吱吱作响。百里瑞泽的哭声消失,周从安温柔开口,“紫玉一直在巷子别院等你回来。”

欣喜让百里瑞泽悲伤的嘴角上扬,他找了许久的紫玉竟一直在他离开前的别院!

“刚才来时听他们说,他也是这几日才回的别院。”周从安安慰道。

“是桃琴!”百里瑞泽一思量就知是桃琴所为,他一定知道紫玉的消息,一直有联系。当初应该也是为了紫玉,才甘心被捉回三殿下府邸,不然以桃琴的本事,想躲起来不被人找到轻而易举。

“也是三殿下!”周从安道。如果唐兮乐真下死手,紫玉怎么可能还活着!她还是对阿泽有所不同的吧!

百里瑞泽苦涩一笑,“也是。如果殿下不手下留情,紫玉怕早就死了。”

此时百里瑞泽心情低沈,没在意周从安的话,等他反应过来时,周从安已经和唐兮乐达成t共识,基本算是将他从皇女覆杂的斗争中抽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周从安就陪着百里瑞泽将紫玉接了回来。接回途中好巧不巧看到了冷书容。周从安和百里瑞泽吃惊不小,听说前两日唐兮羽已经低调离开南安城,冷书容没有同行离开?

看着冷书容单薄孤寂的背影走进一家药铺,周从安百里瑞泽不由停下马车。

冷书容没和掌柜过多交谈,买好药就转身离去。一出来就遇上了周从安百里瑞泽。此时他的眼睛里已没有了活力,满目愁色,身上所有的棱角被现实一点一点的磨平。

周从安皱眉,心中划过淡淡悲伤,那个明媚张扬的少年在经历种种后真的不见了!悲伤在他今后的岁月里似乎成为了主色!

冷书容强打起精神对着两人笑了笑,“嫂子,泽公子。”

周从安收回自己的心绪,看着他手上拿着的药,关心的指了指,“这是?”

冷书容勉强笑笑,“是我父亲,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一病不起。我实在放心不下,就厚着脸皮和皇上求了请,准许我留下来。”

周从安的心里一时堵的慌,她庆幸冷书容留了下来,却为冷书容留下的原由感到悲伤。原来命运真的是会让悲伤持续上演,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